“朱娘子,您这针是跟什么人学的。”夏果像往常一样送朱娘子到了房里,却忍不住问出来,朱娘子瞧着夏果:“跟师父学的。” “为什么女子也可以,可以学这些?”夏果鼓足勇气问出这句,朱娘子的眉挑起:“这有什么,不过就是学点扎针,既然女子可以学女红,那学扎针又有什么不可以,不都是一样的针吗?” 夏果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答案,于是夏果的眼睛睁得很大:“可是,他们都说,女子不如男子聪明,所以男人读书,是要治理天下,而女子呢,只能在家中操劳。” “放屁!”朱娘子骂出这么一句,才见夏果的神色变了,于是朱娘子安抚夏果一句:“这什么人说的话,下次要有人敢再说,你告诉我,我好好地去骂一顿。” “我,罢了,我就是觉得,原来女人还可以做这些,但我呢,就不一样了。”夏果眼中的羡慕是藏不住的,朱娘子瞧了瞧夏果,才突然笑出声:“你这丫头,原来想的是这些,这个世上,每个人想的不一样,像我,混在市井之中,靠一手手艺,也能吃饭过日子,还能带上一个小徒弟。但有些人呢,却觉得我这样漂泊,很辛苦的,哪有她们安安稳稳在后宅之中,操劳家务一步不出来的自在。” 夏果的脸又红了,她双手直摆:“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想了想,夏果又补上一句:“大奶奶也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夏果的举动让朱娘子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好了,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只是人生在世,想怎么做,怎么选,都是要自己承担。” 夏果连连点头,朱娘子似乎想起什么,语气变得轻柔:“但若让我选,那我还是选这条,漂泊的路。” 有手艺的人,到什么时候都不缺饭吃,朱娘子也是如此,虽被人非议,但没有人会得罪一个会治病的人,毕竟什么时候遇到事儿求上门也说不定。 这样辛苦却过得自在的日子,她们和宅院之中的人,必定是互相不明白的。 “那您歇着吧。”夏果给朱娘子点上灯,也送上来茶,也就行礼离开。 夏果离开朱娘子的屋子,正要回自己屋子,就遇到秦家送东西来的婆子,夏果急忙停下脚步,叫了一声婶婶。 “我记得你原先是陈家的丫鬟,跟着陈家小姐的,怎么这会儿,来到我们四姑奶奶身边了。”这婆子打量了下,认出夏果,也皱眉询问。 “这……”夏果不晓得该怎么说,毕竟这事儿是陈觉蓉的决定,婆子想了想,想起来了,那神色就变得有些难看,那脸也拉下来了:“你既然这会儿来到四姑奶奶身边,就该好好服侍四姑奶奶,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夏果晓得这是婆子对自己的警告,于是夏果急忙应是,婆子见夏果老老实实,也就拂袖而去,夏果听到婆子似乎隐约说了句,这样的人,就该敲死才是。 夏果不由叹气,当初跟着陈觉蓉的时候,身为大丫鬟,姑娘们的贴心人,夏果也曾和春草嬉笑时候,提起那些犯了错的下人,夏果也嘻嘻哈哈地说,这样的人,敲死就是。 但现在,轮到自己,夏果才想到这句话的残酷,不管是嫁给四五十岁的马夫,还是被敲死,都是痛苦的,那时候,怎么就觉得,这样的话,是理所当然的? 夏果没有再想什么,只是回到自己屋子,也许,很多想法,该改变了。 夏果彻夜难眠,第二天一早还是起来去服侍婉宁,夏果到的时候,秦家的婆子正在婉宁身边说着什么,看见夏果进来,婆子瞧了夏果一眼,也就对婉宁高声道:“四姑奶奶,我这就告辞回去了。” “回去和母亲说,说我向母亲请安,还有和大哥大嫂三姐姐问好。”婉宁含笑说着,婆子也笑着道:“见到宋姨奶奶,小的也会和宋姨奶奶问好。” 婉宁自然是要提宋姨娘的,这会儿婆子主动提,婉宁也笑着点头,夏果像往常一样站在婉宁身后,婆子又看了夏果一眼也就离开。 “大奶奶!”夏果等婆子一出去,就对婉宁跪下,婉宁瞧着夏果:“你这是做什么?” “大奶奶,我想清楚了,我留在大奶奶身边,总是会讨人嫌,索性,大奶奶就把我嫁了吧。”夏果一口气说完,婉宁不由看向杏儿:“你们天天在一起,这是,夏果什么时候有了心上人?” “我也不晓得啊。”杏儿被夏果这句话吓得六神无主,眼睛看着夏果,着实不明白夏果怎么会突然这样说。 “我晓得大奶奶为人宽厚,只是我总是陈府出来的,而且二奶奶也想用我来知道一些事儿,这回二奶奶已经去任所了,我呢,在大奶奶身边待着,难免有人会说一些话,倒不如大奶奶把我打发了,还省的有些流言蜚语。” 夏果说着就落泪,婉宁听夏果说完,眉头紧皱盯着夏果:“你这什么意思,我竟然有些听不明白。” “大奶奶,我……”夏果还想再说,婉宁举起一只手:“我想想,你这会儿是觉得,在我身边,没有用了,所以就想离开?” 夏果哽咽着点头,婉宁瞧着夏果叹气:“昨儿你是不是遇到杨妈妈了?” 杨妈妈就是昨儿秦家的那个婆子,夏果点头:“杨妈妈说,我这样的人,就该敲死。” “你也不想的。”婉宁还是说了这么一句,夏果就想大哭出声,怎么会想被敲死呢?但身为丫鬟,听从主人的命令是第一位的,况且,陈府捏着自己全家的性命。 “再说,我敲死了你,又有什么用呢?”婉宁觉得,因为对方做错了事儿,就要打死对方的下人来展现自己不好欺负,显得有些,欺软怕硬,别人欺负你,你当然是要反过来让别人吃个教训,而不是打她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