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一个字分析，她是懂的，可连在一处好像又不懂了。　　她泡的头昏脑胀，站起来又有些冷，索性用毯子裹住身躯，在平坦的石块上坐下。　　雪白的小足，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水面。她好心情的剥着鸡蛋。　　忽而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渐行渐近。　　她以为是外头守着的婢女，也就没当回事。可脚步声很快被椅子挪动地面的刺耳声响所取代。　　慕凝一个激灵，猛的扭头往后看。　　看清来人后，她继续低头剥鸡蛋：“外头如今谣言四起，倒是不曾见谁有异动。”　　周澜亦将椅子拉到小姑娘身侧。　　“那人比孤想的还要镇定。”　　可他早就知道是谁了啊。　　在他看来，不过是丑人多作怪。　　说着，他瞥见水面上浮着的十几只兔子。杀人不眨眼的疯批愣是花了两秒消化。又发现小姑娘身边石块上放着几只。　　周澜亦这个人吧。　　没什么道德。　　见小姑娘背对着她毫无察觉，他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长腿伸过去，拨过来一个。　　圆鼓鼓的，像是煮熟的饺子。　　也像人圆滚滚的脑袋。　　周澜亦毫不犹豫的一脚踩下去。　　然后他嫌弃的不想再看第二眼。　　“又是顾少夫人的手艺？”　　什么玩意啊，丑死了。　　他觉得顾世子娶的夫人，多多少少有点毛病在身上的。在水上放兔子，真是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都要当母亲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听到她问，慕凝当即欢喜起来。　　“好看吗？”　　“这些都是我折的。”　　周澜亦有些不能接受，还有些烫脚。总觉得慕凝看见了，得气哭。　　他昨天才哄好……　　在小姑娘的满怀期待下，他微笑：“真是心灵手巧。”　　慕凝高兴了，剥好一个鸡蛋：“吃吗？　　“你吃吧。”　　她低下头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总觉得温泉煮出来的鸡蛋要格外好吃些。　　“怎么将昨夜看的杂书也拿来了，就这么好看？”　　踩着兔子的脚没挪动分毫，周澜亦又移了移椅子，把椅子上扔着的书捡起来，这才找了个舒姿势坐下。　　“不是我的书。”　　慕凝道：“是顾少夫人送的，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得闲瞧瞧。可见这本书是格外珍贵的。”　　“也不知里头写的什么，不过顾少夫人出身名门，她给的，自然是好的。”　　周澜亦没当回事，随意的翻了翻。　　说是书，其实是画册。　　画风亮丽，画上人物的表情都格外逼真。　　有在床上的，有在桌上的……　　都是男女交媾的画册。　　每一张都不相同。　　他其实知道，京城那些公子哥，私下都会差小厮去买些春宫图。不说别人，楚哲成那里就藏着很多香艳话本。　　周煜十四岁，就由熹贵妃做主，安排了晓事宫女。　　也有人给周澜亦塞过春宫图。　　他也看过，可看了一眼只觉得污秽，那时他不通情爱，就扔了。　　可现在，好学的周澜亦身子微微坐直了些。　　“方才我和顾少夫人相谈甚欢。”　　周澜亦抽空看她：“怎么？”　　慕凝气恼：“她说昨儿的虎头鞋不知让谁偷了去。”　　“她竟是不知情的！”　　疯批很平静：“嗯。”　　！！　　嗯？　　你就嗯？　　“按照我朝律法，不问自取即为盗。是要受惩戒的，情形严重的，还得坐牢，您这样是不对的。”　　周澜亦顺着她的话，像是很害怕的样子。　　“这么严重？”　　慕凝重重点头。　　“那孤可真是怕死了呢。”　　你真的怕吗？　　慕凝狐疑，就听他嗤笑道：“虎头鞋算什么，剿匪，缉拿海盗，抄家孤总是会拿一些，当做辛苦费。若真按照律法，孤手下的钱都来路不明，死十次都不够。”　　这个语气，慕凝莫名的听出了骄傲。　　果然，相比较，虎头鞋真的不算什么，慕凝瞪大眼。　　“怎……怎么可能？”　　“您就不怕被查出来吗？”　　周澜亦却是笑起来：“孤的私库，你没去过吧。”　　“比太后的私库大多了。”　　不是，太后的私库，你怎么知道大不大。　　然后不知道怎么了，话题开始跑偏了。　　“殿下去逛过是吧？”　　周澜亦很大方：“下回带你去，看上哪个就带走。”　　慕凝寻思着太后太可恶的。她又是个俗人。　　小姑娘没有原则的点了一下头。　　周澜亦又道：“淮南侯的私库有堆成山的金子。”　　“金子？”　　周澜亦很会疼媳妇：“回头，等孤抄了淮南侯爵府，就是咱们的了。”　　也不知是泡久了，脑袋晕晕乎乎，还是被诱惑住了。小姑娘很矜持的‘嗯’了一声。　　将鸡蛋吃完，她站起来，见周澜亦还在看书。哒哒走过去。　　“书里写了什么？”　　‘砰’的一声，周澜亦合上。　　“都是些晦涩难懂的诗文，先借孤看几日。”　　一听是诗文，慕凝突然不感兴趣了。她只让周澜亦收好。　　小姑娘打算回去了。　　蹲下身子开始收拾那些还没沾水的小兔子，俨然打算带回去。她仔细的数了数。　　“咦？”　　慕凝疑惑：“怎能少了一只。殿下可有瞧见。”　　“可是数错了？”　　“没……没吧。”　　周澜亦：“你再数一次。”　　“还是少一只。”　　慕凝觉得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了！　　她看了一圈，然后锁定周澜亦，抿着唇。　　“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