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刘氏的那个荒诞的梦,谭氏愣了几愣。 “我滴个亲娘咧,那便宜纸扎一烧,给亲家母添乱了,你说说看,老四这办的叫啥事儿!”谭氏听完就有些恼火,直接数落起了杨华明。 老杨头也是摇头:“那小子,确实办事不咋地。”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别看他也人到中年了,可那方面的事情也没做过几回,没经验,检查不出瑕疵才被人忽悠了,也不稀奇。” 谭氏点点头。 “既然老亲家母给刘氏托梦了,那回头再请袁道长设个法子呗!” …… 傍晚的时候,杨华忠和杨华明一块儿从道观回来了。 才刚进门,杨华明就迫不及待的跟孙氏和杨若晴这里乐不可支的说了起来: “这下搞笑了,袁道长让我再去买一个纸扎回来,说再给那边烧个管事过去!” “啊?用管事来约束那两个仆人?” “是啊,明天一早我还去那家买,这回我要找那掌柜好好理论理论,这个管事也要给我打折,不然我跟他没完!” 当天夜里,刘氏又做梦了。 梦里,她又被她老娘喊去帮她找了一宿的鸡鸭。 气得刘氏第二天早上醒来,两个眼睛下方都是黑眼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一夜又是当牛做马去了。 “我嘎婆也是,找我们去帮忙也行啊,咋逮着我娘使唤呢?” 吃早饭的时候,康小子说起刘氏的事情,难免心疼。 刘金钏说:“待会上昼我给娘杀只鸡,让她好好补补。” 康小子又说:“那就辛苦你了。” “说的哪里话,那是我婆婆呀,我孝顺她是应当的。” 康小子又说:“待会我爹去买纸扎的管事,我也要跟去把把关,省得他贪便宜又买到不好的。” 说起这个,刘金钏只能说是哭笑不得,大家活了这么大,这种事是头一回见。 日上三竿的时候,杨华忠和杨华明兄弟就一起从外面回来了。 “咋样啊老三老四?这回买的纸扎管事没啥问题吧?”老杨头掐着时辰等候在三房四房外面的大路上。 杨华明一脸得意的说:“我今个亮明了身份,把那纸扎店的掌柜捏在手里训一顿!” “这个纸扎的管事,他提着脑袋保证不会有啥纰漏。” “对了,针对那个女仆人偷懒,爱打扮那事儿,我也跟那掌柜的反应了。” “那掌柜教了我一个法子,给我写了一张铭文样的东西放到管事口兜里一并烧了。” “这样到了底下,那管事就会管束着那两个仆人,让我老丈母娘这回能真正高枕无忧了!” “那就好……” 因为昨天去烧过一回,所以今天杨华忠和杨华明再去,根本不需要进刘家村去惊动刘氏的两位大舅哥。 哥俩赶着驴车径直就往山里去了,找到昨日的坟头烧了赶紧回家。 回到家,才刚刚日上三竿,天早地早的。 杨华明正准备回道观去当差,这时,大路那边来了几个人。 隔着一段路就朝这边大路门口招呼:“老四?” 杨华明一扭头,看清走近的那几个人,睁大了眼:“啥情况?两个大舅哥咋来了?” 不仅两个大舅哥来了,两个大舅嫂子也来了。 不仅两个大舅嫂子也来了,两家的孙子孙女一眼扫过去,带了五六个过来,从高到低,木板车上坐了一车的萝卜头。 “老四,我们过来探望我们妹子!”那边的大舅哥再次传来了声音。 杨华明脸上露出笑容来,说着:“客气客气,欢迎欢迎!” 然而,一扭头,他就咕哝开了:“探望就探望,带一车的萝卜头干嘛?蹭饭?” 这话被老杨头听到,非常不悦的瞪了杨华明一眼:“你个大老爷们有点胸怀行不?” 且不说四房的条件还行,就算是普通人家走亲戚,也不至于多来几个小孩子就给吃穷吃垮。 就算是真揭不开锅的那种,来了亲戚,也要瞒着亲戚私底下溜去邻居家借点米面和鸡蛋啥的。 该有的待客之礼,不能丢啊! “老四,你赶紧回家招待客人去吧,待会有啥用得着我的,过来喊一声!”杨华忠也拍了拍杨华明的肩膀,郑重叮嘱。 上昼,刘氏终于得以从自己厢房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堂屋。 当看到堂屋里的摆设,坐到暖呼呼的火桶里,看着敞开的堂屋门和门口趴在廊下睡觉晒日头的土黄狗,刘氏有种重见天日,又活过来了的感觉。 但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抬手抹眼泪。 那眼泪却越摸越多,哗啦啦的流。 这一幕落在俩个哥嫂严重,想法可就多了。 大哥是真的心疼刘氏这个小妹,所以坐在一旁只是叹气。 二哥目光微微闪烁,不阴不阳的对杨华明说:“老四,你是不是不给我妹子吃饭?看看我妹子都瘦成啥样了?” 二嫂立马就接上,“对活人稍微好一点,比啥都强,用不着在那些烧东西的虚招子上折腾!” 杨华明嘿嘿两声,对他们说:“你们甭跟我这里做娘家人了,你们去打听打听,我啥时候不给她吃喝了?” “你要给她吃,为啥她会瘦成这样?” “她瘦成这样是她自己作的,你们要是不信我,回头等康小子和菊儿来了,你们问他们姐弟,看看他们娘到底做了啥好事落到现在这样!” 几个哥嫂顿时就不吭声了。 因为刘氏是个啥样的人,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一张破嘴,祸从口出,而且斤斤计较,说跟人翻脸就翻脸,也不咋认娘家人。 即使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们这些哥嫂带了娘家的侄孙们过来探望她,还给她抓了一只老母鸡补身子。 这做姑奶奶的,竟然都没拿出点心来招待娘家的侄孙们,真是不懂事! 还有杨华明也是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哎,这个家里就没有一个懂事的人么? “舅舅,舅妈,孩子们,一路走累了吧?来,大家吃点茶垫吧下肚子,我一会儿就去烧晌午饭。” 这当口,刘金钏端着一只木托盘进了堂屋,木托盘上摆了大大小小几个碗,每一只碗里都是肉丸子和荷包蛋,适量的汤汤水水覆盖着,还撒了稀碎的葱花沫子,刚端进堂屋,一股子香味儿便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