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将至,正是暑热还未完全消退的时候。但晚上和临晨依旧能感觉到,气温比之前低了,不再燥热,能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希宁躺在床上,整个房间用艾草熏过,驱走了蚊虫,发出了淡淡的特有清香,还挂上了用棉纱布做的帐。 当然比不过宫里,在一些位面,曾经睡过象牙席。 糊窗用蝉翼纱算是一般般了,用的是贝壳做的蠡壳明瓦;床上挂着单罗纱、紫绡帐、金丝帐……不想了,现在待遇比起普通人家,已经好很多。当神啊,要知足! 算算时间,等着立秋后,张小姐瓜熟蒂落,最多再赖个十天半个月也要走了。还真是舍不得,这段时间过得很是舒服自在,有吃有喝、还有人过来打扫浆洗,以后想要享受这样的待遇,只有花钱。 进入沉睡,不知道多久,突然有人拍门,硬生生地把她给吵醒了。细听是个老婆子在喊:“小神医救命,小神医救命呀!” 这月至中、快挂西,基本要到子时了。半夜三更来敲门,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来了,来了!”希宁一边喊,一边脚伸进鞋子,连鞋后跟都未赶得及拎上,就汲着鞋子到门那里开门。 敲门的是张大娘子身边的陪嫁嬷嬷,一见到她就激动地差点没跪下:“小神医赶紧跟我去吧,小姐她出事了。” 希宁皱眉:“你先进来,有什么事我们路上说。” 嬷嬷一听立马拎着灯笼走进屋,希宁先把鞋子给穿上了,走到衣架那里:“药箱帮我拿上。” 借着嬷嬷手里微弱的灯火,拿起外衣一边穿,一边往外走。 嬷嬷见放在旁边茶几上的药箱,赶紧快步走过去背上后,一手打着灯笼,背着个药箱,跟了出来。 两人快步走着,几乎是一路小跑。 她问道:“怎么回事?”昨天还请了平安脉,胎象一切平稳。 嬷嬷喘着气:“是那个不要脸的小子,也不知道谁告诉了他,跑到这里来了。半夜翻墙进来,摸进小姐房间,害得小姐动了胎气。” 希宁紧皱眉头:“稳婆离得远吗?” “不远,但赶来还要点路程,已经派人骑快马去请了,最多一个时辰就可以到。”此时嬷嬷上气不接下气,先一步跑不动了,毕竟岁数大了。 张大娘子早早地就定好了附近最好的接生婆,加上是头胎,从镇痛到生往往要好几个时辰,临了去接也来得及,谁都没料到会有这出。 “把药箱和灯笼给我,我先去。”希宁已经穿好衣服,接过药箱和灯笼,快步继续往东屋走。 嬷嬷停在半路,微微弯着腰,双手插着发疼的腰子,喘着粗气在后面喊:“劳烦小神医,一定要救救小姐啊……” 希宁打着灯笼走到东屋,离门还有十来步,就听到张小姐已经在里面叫疼了。 门口站着的老婆子一见到她,就跟见到救星一般迎上来,嘴里喊着:“大娘子,小神医来了!” 也来不及灯笼换手,希宁拎着灯笼直接走进屋里。内室倒是没什么慌乱,两个婆子正在把箱子里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叠叠往外拿,张大娘子坐在床沿边,紧紧握着张小姐的手,看着在床上大喊大叫的女儿,陪着一起掉眼泪。 见她进来,张大娘子也跟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地喊:“小神医,小神医!” 希宁走到床边,这才有机会把手里灯笼塞给了张大娘子,就地放下药箱:“不要着急,让我先看看。” 一个脑子快的婆子赶紧跑过来,接过灯笼退到旁边。吹了里面的蜡烛后,放在旁边,继续忙自己的。 张小姐已经吓得不知道天地了,张大娘子硬是掰开女儿的手指,这才站起来,让出位置。 希宁一边搭脉一边问:“见红破水了没有?” “破水了。”张大娘子气得咬牙切齿:“这泼皮户硬是要拉着婉儿走,结果肚子撞到了桌边,一下动了胎气。这小子居然吓得跑了,要不是婉儿大喊惊动了我,死了都不知道。” 婉儿是张小姐的闺名,这臭小子过来想找人家私奔,不肯就硬拉,结果出了事又逃跑,真是渣呀。 希宁拉开薄被看了眼,亏得张大娘子准备充分,留下的也都是生育过的老嬷嬷,张小姐此时躺好后,臀下还垫了个大垫子。 张小姐泪眼摩挲地无助看着自己亲妈:“娘,娘……” 这让张大娘子又掉眼泪,赶紧安慰着:“婉儿,小神医在这里,她可是悬壶门的。尽管放心,她定能保你平安。”什么孙子,滚一边去,自己养的闺女活着就行。 悬壶门的人在,这让张小姐吃了定心丸,心情平稳了许多。 希宁伸手再摸了摸张小姐的肚子,羊水虽破,但未流净,能撑一段时间。孩子正在里面动,应该也知道不得不出来了。 希宁心中有底了,盖好薄被:“不要担心,现在生稍微早了点,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也就早了十几天而已。我先开一副药,你们赶紧熬上,喝了后等稳婆到了,也差不多可以了。” 随即拎起放在地上的药箱,走到旁边打开药箱抓药。 草药都是事先准备好的,为此她特地准备了十几种,可以配几种药,不要说催生的,就连止血的、昏迷中弄醒的、保命的都有。 希宁飞快地抓着药,这个时候也没时间用小秤了,用手凭感觉直接抓。飞快抓好一包药,嘱咐道:“赶紧去煎,放二碗水,不要用文火,怎么快怎么来,不焦糊就是,滚了后熬半柱香,倒上半碗就端来。” 随即又让张大娘子去取几片人参给张小姐含着,口渴就再喝几口糖水,保存体力。 一看她如此老练,张大娘子原本心慌给稳了下去,叫人一一给办了,还嘱咐热水多烧点,准备些点心和吃食。 希宁坐在床沿边轻声安抚:“不要怕,胎位很稳,一切冥冥中有注定,定是哪路神仙想让他早点投胎,趁着这个机缘早点和你见面吧。” 姐就是主神,不过信仰这一套很有用,一说一个准。所以说,有信仰在某种程度上,是好事。 果然原本慌得大喊大叫的张小姐,也被逗得嘴角上扬,但很快皱眉:“他在动。” “动是好事,证明他好得很。”希宁含着笑:“等会儿喝下药,可能比现在疼很多,可这是女人必经的路,熬过去也就好了。尽量别喊叫,存下力气,听稳婆的话,懂了吗?” “小神医不陪吗?”张小姐紧张起来,转而用渴求的目光看着张大娘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