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在来之前根本就没想这么多。 她唯一想的,便是找个机会救阿姐。 而今听到大夫人这么一说,云筝忽然意识到自己今日前来,属实是莽撞了。 云筝立刻俯身磕头,“大夫人息怒,妾身并非那个意思!” 赵氏手中佛珠转动,面容冷肃,“我知道你是关心你那表姐,但你也应当搞清楚,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别为了旁人,惹得自己一身骚!” 云筝若不是侯府之人,赵氏说都懒得说。 她要救谁都不关自己的事儿。 但现下她是侯爷的小妾,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侯府的颜面。 她居然好意思让她们出面去帮那个什么朱炳刚? 无非就是废物一个,若是真死了,岂不是更好? 不知所谓! 云筝被赵氏教训了一顿,便灰溜溜地退下。 她灰头土脸的垂着头走出凤鸾院,险些撞到要进门的陆行舟。 “对不住…对不住……” 她下意识道歉,抬眸看到是陆行舟,又急忙将头低了下去。 “见过……见过三少爷!” 看着这副畏畏缩缩的模样,陆行舟勾了勾唇。 云筝今日来找大夫人无功而返,本就懊丧。 现下见到陆行舟,下意识想要找他帮忙。 但一想到自己要与他保持距离,又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三少爷是来寻夫人和赵小姐的吧?那快些进去吧,妾身便不耽误您的功夫了……” 陆行舟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见云筝如同一尾灵活小鱼,一溜烟的跑了。 “……” 她现下逃跑的身形倒是越发熟练了。 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直到那抹身影走远,陆行舟才收回视线。 走进屋中,便听见赵氏还在与赵明月说方才的事儿。 “那九姨娘还真是拎不清,那样的人,何必让侯府出手,真是小门小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赵明月眼中明显流露着不屑。 与云筝那样的人同处一室,她觉得自己的身价都被拉低了。 “好了,不说她了。” 赵氏抬起帕子掩唇,连忙给赵明月使了个眼色。 赵明月愣了下,待回过头见到陆行舟进来,立马收起了自己脸上的鄙夷,换做一副娇俏模样。 “行舟哥哥,你来啦!” 陆行舟神情淡漠地嗯了声,找了把椅子坐下,随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那个九姨娘,方才她为她那个杀了人的姐夫求情,想让姑母去京兆府捞人呢。” 这话让陆行舟有些意外。 没想到那个小娘子进侯府这般久了,居然还在为之前那个家的事儿操心。 “三少爷,你说这九姨娘是不是蠢,这种事儿换做谁都不想沾边,她倒好,巴巴凑上去,还嫌自己身上不够骚。” 赵明月边说,还捏着鼻子在眼前抬手挥了挥。 仿佛眼前真的有一阵恶臭。 陆行舟并未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 原来她方才在外面红着一双眼,是因着这事儿被骂了? 还真是个…… 小傻子。 - “啊切——” 倚梅园里,云筝打了个喷嚏。 “主子,莫不是着凉了?”小桃担心问。 “没事。” 云筝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在大夫人那边吃了教训回来后,她更是心不在焉。 小桃特意让厨房做了些她喜欢吃的菜式,她也只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 “主子,您再吃点吧!” 本来自家主子便瘦,要是再不多吃点,身子垮了怎么办。 云筝却是笑笑,摇头道,“我今日没什么胃口,你若是饿的话,把这些吃了吧。” 说完,她起身回了房间。 转眼入了夜,沐浴过后,小桃进来为她熄灯,顺便关上了窗户。 “开着吧,屋里有些闷。” 云筝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看向小桃。 小桃手一顿,“天气冷了,外头寒气灌进来,主子您着凉了怎么办?” “那就开一条缝吧。” “是。”小桃听了她的话。 待熄了灯,小桃毕恭毕敬退下。 云筝躺在昏暗的床帐里,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知道大夫人说的没错,朱炳刚那般的人不值得救。 但……阿姐那个人死心眼啊! 换做是自己,早就拿了银钱,蹬了狗男人,带着女儿自在度日了。 可阿姐从小被舅父和陈氏打压惯了,性子柔弱,完全立不起来,只一味知晓夫为妇纲,三从四德…… 云筝心里巴不得朱炳刚早些死了,但又实在可怜刘秀儿和三岁的小朵。 可今日大夫人摆明不会帮她,她又还能去找谁呢? 这时,她脑中突然闪现出了陆行舟的那张俊脸。 念头想起的刹那,又被她摇头否决了。 不行不行! 都说了不能再接近那个三少爷! 云筝又翻了个身,用被子将自己裹紧。 忽的,外面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以为是下半夜要下雨,外头在刮风,正在纠结要不要起身关窗。 谁知下一刻,床帘被掀开,一只大手忽的从后搂住了她的纤纤细腰。 云筝大惊失色,“啊!” 陆行舟轻车熟路地捂住她的嘴,仿佛这个动作早已做过无数次似的。 “小娘,是我。” 云筝:“……!” 他…他怎么又来了! 等到她稍微平复些了,陆行舟才松开了捂住她的手。 坐在床边的木凳上,他双手环胸,“小娘这是怎么了,半夜睡不着,难不成是深夜寂寞,等着有缘人来解闷?” 云筝面红耳赤,伸手攥紧了身边的被褥。 “三少爷切莫胡说!” “难道还在为你那表姐的事忧心忡忡?” 此话一出,云筝有些意外。 他如何知道此事? 陆行舟高大的身躯往前倾了些,一双眼睛狡黠地看着她。 “不如这样,你若是求求我,我心情好了,便帮你把这事儿处理了如何?” 云筝一怔。 他大半夜过来,是主动伸出橄榄枝? 不不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既然早已说好了不再接近他,此时就应该划清界限才对。 “多谢三少爷好意,但不必了。” 云筝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严肃道:“还请三少爷赶紧离开,若被旁人发现,对谁都不好!” 她语气清冷而坚定,陆行舟浓眉拧起。 他大半夜的,冒着寒风,主动过来帮她,她却半点不领情? 还真是不识好歹。 “你可想清楚,若无人相助,你那表姐夫就等着死吧!” 云筝咬唇。 她当然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但与陆行舟交易,无非是在与虎谋皮,稍不留神自己便会搭进去。 她的确想帮表姐,却不代表要把自己搭进去。 见这小女人咬着唇瓣不说话,看样子是心意已决。 陆行舟后槽牙一阵发痒。 半晌,他怫然起身。 “不识抬举的傻子!” 就如来时一般,陆行舟又从窗户处闪身消失。 云筝顿时觉得自己浑身都没了力气,瘫软下去。 待到反应过来他最后那句话。 她咬牙气结。 她若是不识抬举的傻子,那他就是不知廉耻的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