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琴笑道:“行主只怕骗我吧?她就只到我腰这么高啊。” 向碎玉浅笑道:“她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我刚刚收她为徒的时候,她经脉中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常人修习内功,前几年都需勤练不辍,功力都消耗在与自身对抗上,到一定程度之后,方能伐髓洗脉,脱胎换骨。她天生不用这一步,功力练一分便多一分。” “……行主真是……” 向碎玉扭头道:“瞎猫碰上死耗子?” “行主说到小铃铛,想必十分自豪,都来取笑操琴了。” 向碎玉笑着摇摇头。 操琴又问:“家中另一个小的呢?” “你说龙三吗?她是小铃铛的病人,小铃铛自然要上心。” “不会耽误小铃铛的功课吗?” 闻言,向碎玉皱起了眉头。 “小铃铛到底只是个小孩子,还是需要一个小伙伴。整日对着我,只怕她闷坏了。” 他顿了顿,“龙三确实太活泼了些。” “行主有什么法子吗?” “人之天性,岂是说改就改……”向碎玉摇了摇头,轻叹道:“我以后就不是行主啦……” “小铃铛!小铃铛救我!” 一里之外就能听见不花喇的惊呼。 因向碎玉讨厌胡人,金铃生怕他把不花喇赶出去,就给她起了个毫不打眼的汉人名字,唤作龙三。 金铃一听便知她又闯了天大的祸,只得搁下笔,叹息一声,推门循声而去。 “龙三,你又惹了什么了?”她声音刚落,便听到“喀拉”一声闷响,紧接着吱吱呀呀响个不停,林中似有一棵小树倒了下来。 不花喇从林中跑出来,见了金铃,喜上眉梢,直直扑到她身上,“小铃铛,快快带我飞起来,不然就被它追上了!” “被谁?”金铃一手托了她一下,她三两下就蹿上了树丫,又回头一把把金铃拉上来。忽然后面哗啦啦一阵响,金铃低头一瞧,一头雄鹿顶着漂亮的鹿角,正在树下盯着她们。 “你怎么又惹上这等畜生了?” 不花喇做了个鬼脸,往上爬了一格,道:“你瞧它的角多威风啊!我听说神仙都得骑些仙物,不能是马啊什么的,太过平常普通了,与你不相衬。鹿怎么样?” 她见金铃皱起眉头,忙道:“你别挑啊,咱们这没有湖,不长仙鹤,你将就骑鹿吧。” “胡闹!你蹲着作甚?怎地不坐着?” 不花喇眼珠一转,嘿嘿笑道:“没啥,我喜欢站着。” 金铃伸手往她屁股上一抽,她嗷地一声弹起来,差点掉下树去,金铃道:“你要不是吃了苦头,会叫我吗?” 不花喇涎皮赖脸,“嗯嗯嗯,小神仙料事如神,我叫你家孽畜顶了一下,幸亏我躲得快,才没戳出个窟窿来。” 金铃失声笑道:“什么我家孽畜,我又不出远门,骑鹿做什么?” 蓦地一阵摇晃,两人抱紧树枝,才没掉下去。金铃道:“你的屁股怎么样了?” 不花喇道:“皮外伤罢了。” “幸好只是皮外伤,下次惹到熊瞎子怎么办?” 又是一阵摇晃,不花喇没抓住,差点掉下去,金铃揽过她的腰,道:“让你作死。” 不花喇一阵呲牙咧嘴,金铃心知有异,一把扒下她的裤子,见她白白嫩嫩的大腿上已经泛起一片片黄色,中间渗出点点紫色,皱眉道:“让你皮?” 不花喇脸色大变,撅嘴道:“说好不看不摸的!!” 金铃冷脸道:“还没听说过这世上有不准大夫看的,你还要命吗?” 不花喇刚要耍赖,被她一吼,连忙指着鹿道:“怎地这畜生还不走?你的功课做完了吗?” 金铃摇头道:“还没。它撞得消了气,自然就走了,不然你下去给它撞几下,它撞了你,心愿了了,当然也会走。” 不花喇连忙摇头:“我可不去!” 金铃笑而不语。 不花喇又道:“我还道你能像上次那样,一把提起我就跑呢。” “你上次惹到的可是吃荤的,我若不提着你跑,你不就被吃了?我也不是时时都能跑那么快,也不是次次能拎着你跳那么高。” “你再试试?” “不试。” “那不回去,你的功课怎么办?” 金铃道:“那我先做晚课,你不要来吵我,也别掉下去了,也不许一无聊就去招惹它。” 晚课便是要打坐练功,需经脉畅行两周天,不花喇听她这么说,乖乖让到一边,生怕打扰她“成仙”。 那头鹿撞了十几次树之后,大约是觉得这棵树太牢靠,撼动不得,最终悻悻归去。 山中天黑得早,天色已暗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兑卦就是少女啦 我最近非常忙非常忙,没多少时间写文,但是会保证日更哒大家放心。 另外我想要收藏……(就喊喊 继续求封面的字体…… ☆、44送归 一 向碎玉回来检查金铃的功课,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其中许多错漏,且字写得歪歪扭扭,潦草得很。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思量起如何是好。 金铃却知最近的功课,都是晚上在灯下写成,赶着睡觉,自然多有瑕疵 。 因此她不敢多言,全凭向碎玉处罚。 向碎玉主意已定,便道:“今晚罚你去书房思过。” 金铃领命,回自己屋中收拾一番,交代不花喇今晚自己不回来睡后,去了书房面壁思过。 向碎玉推着轮椅,慢慢回了自己房中。 轮椅碾过木质的走廊,带起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声。 向碎玉却是不太放心,晚上又推了轮椅过来看金铃,进屋之后叹了口气。 “我只说罚你面壁,可没说连炭火也不许你点……”他晃开火折子,弯下腰点燃炭火盆,暗红的火光照着金铃。 “师父……”金铃本处于太冷睡不着和好困好想睡之间,温暖的火光击溃了睡魔最后的敌人,向碎玉看见她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合上了眼睛。他把金铃抱到膝盖上,推着轮椅到矮榻前,再把金铃放上去,替她盖上被子毛毯,然后咯吱咯吱地离开了。 他回到自己房中,自门后取出一对铁杖,双手试了试,忽然撑住铁杖站了起来。他又走了两步,便双手各拄一根,以一种奇异又快速的姿势,移动到了金铃房间里。 不花喇在床上睡得烂熟,好像天塌下来都不会知道。 向碎玉站在她床前,出杖点了她全身多处穴道,又慢慢放下拐杖,轻声道:“莫要怪我,你实在太活泼了些……若不是小铃铛如此奇才,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他坐在不花喇床边,将她从被子里抱出来,替她穿上金铃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束在胸前。然后才慢慢撑着拐杖站起来,以一种迅速而奇异的姿势走出了院门。 虽然现下已然是二月天,但山中寒冷,天上飘着几颗零星的雪花,向碎玉下山之后并未走官道,而是走了一条小路,直接来到了下一个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