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闷闷道:“我骗你的。” “骗什么?” 银锁抱着膝盖道:“我已经……喜欢她到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萧散弥的眉头重新皱上了,道:“这么说还是会……” 银锁摇头道:“我跟你不一样……我第一眼见到她,就……就喜欢她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她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很喜欢,只是……只是不对。我喜欢和她一起,只是不行罢了……” 她陷入了深深的苦恼和沉思,萧散弥更是不懂,轻声问道:“她不知道吗?” 银锁笑了一下,道:“她不知道。” 萧散弥伸出手,想拍拍她的肩膀,不知怎么地又放了下来。两人各怀心事,坐在灯下沉思,一动不动。灯油添了又烧枯,灯光昏暗不明。 蓦地窗子咔哒一响,银锁随即站起拔刀,萧散弥却拉住她,道:“是沙曼。” 窗子被推开了,来人身材高挑,长发微卷,大半被兜帽盖住,眼睛也隐藏在阴影之中。 萧散弥站起身来,沙曼冲着她挑起下巴。 她的下巴上没什么肉,尖尖的,像是一把刀,指着萧散弥。整个人有着说不出的锋利,好像那把沉静从容的刀鞘已经被丢到乌有乡去了。 萧散弥伸出手来,安抚似地拍拍她的肩,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她并未反抗,转头向银锁道:“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我要回去了。” 银锁道:“没有了,如果还有事,我写信到隔壁去。” 萧散弥笑笑,轻轻扭了一下手腕,手上的骨头忽然不可思议地一块一块塌陷,从沙曼的禁锢之中脱出来。 她瞪了沙曼一眼,沙曼也不服气地瞪回来,两人身高有差,萧散弥很快败下阵来,道:“任你处置,别不高兴了。” 沙曼扭头踩着窗框跳下去,萧散弥被她拉着,颇狼狈地跟着落地。 银锁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发呆,虽然情窦初开之时她自己并不知觉,但常年观察别人,她已能看出许多端倪。沙曼十分不悦之时,萧散弥根本手足无措,使劲浑身解数想安抚沙曼。 倒与赫连和阿曼类似,或许她今天应该敲赫连的窗子才是。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我又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沙漠之王当然就是能驱风沙用魔法还懂刺杀之术的萧散弥啦 她日后和她的饲主阿曼定然会有一段传奇,不过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这章之后的第三章是喜闻乐见,可能发不了,随缘…… ☆、第279章 寒露明光一 她关上窗子,吹灭了灯火,却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推开门,只见金铃的背影,不由得唤了一声:“大师姐……” 金铃扭过头来,笑了一下,道:“我刚走过来,见你灭了灯,还道你要睡了。” 银锁忙摇头道:“只是灭了灯罢了,大师姐有事尽管叫我起来。” “……没甚要紧事,只是出来走走罢了。” 银锁没头没脑地问:“那何以又不走了?你若睡不着,我陪你走便是。” 金铃颇感意外,还道今天得罪了她,要遭她大大的冷脸,不料银锁主动邀约,千载良机,赶紧点头。 夜风颇凉,银锁见金铃衣衫单薄,拿了自己的袍子丢给她。金铃道不必,银锁却执意要她穿上。 “你怎么办?” “习惯了,走一走不打紧。” 两人走下楼去,一路甚少交流。入夜的城市黑沉沉一片,高地之下有点点星光,勾勒出城市的边界,不知是何人与她二人一样未睡。 这院落甚大,银锁只捡那人烟稀少之处走,空地上搭着棚架,枯藤缠绕在上面,发出一些新芽,卷卷的甚是可爱,两人漫步其中,一步一步走得甚是缓慢,金铃忍不住笑道:“好似你我见面以来,还不曾这么从容地走过一遭。” 银锁笑了笑,道:“不错,我和大师姐两人总是来去如风,从未如此闲适地散步。不瞒你说,我自己从来不这么走。” “那你怎么走?” 银锁指着旁边两层高的小楼,道:“大师姐看到上面了吗?我一般都从那过来,是以方才绕了一点远路。” 金铃笑道:“我还道是曲径通幽,原来是小馋猫不认路。” 银锁并未反驳自己不是小馋猫,却也不像是默认,只是懒得玩闹了一般。两人又走了一阵,从高地边缘走到了高地中心,又从中心沿着盘曲的小路和错综的泥墙走下来。银锁道:“大师姐,明日便要启程去光明顶了,你不早些睡吗?” 金铃贪恋两人独处的时光,回避了这个问题。 她的手缩进袖子中,银锁本来两手抱胸,这时拉了拉她冰凉的手,牵着她走回住处,亲自押送她进了房间,仔细将炭火烧旺,把她按在床上。 银锁把手伸进被子里,感觉到里面尚有余温,稍稍放心,道:“快睡吧,明早……” 她蓦地想起金铃前几日打趣她每次要叫她起床便会成了被叫的那个,收住了声音。 金铃笑道:“我去叫你。” 银锁哼了一声,没收了外袍,关门回屋。 她自己何尝又不是和萧散弥一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为这个人做什么都可以,而又毫不自知。 翌日醒来之时,金铃果然已坐在她的床头。银锁一睁眼,便看到金铃抱膝坐在地上,斜靠在她床边看着她,她想问金铃为何不叫她起来,说出来的却成了“大师姐,地上凉,你为何不坐床上?” 金铃笑了一笑,道:“你手下弟子已经开始准备挽具马车,偏生你这个小懒猫还在睡觉。” “你何以不叫我起来,等了很久吗?” 金铃微笑着摇摇头,道:“我刚要叫,你就自己醒了。” 非是如此,只是又看忘了。 清晨寒风瑟瑟,屋顶的杂草被它压得直不起腰,银锁的视线从屋顶收回来,赫连果然动了动嘴皮子,“影月,可以出发了。” 银锁点点头,“走吧。” 阿林侃一阵长啸,头驼迈开腿,带领整个驼队向前移动。 金铃跟在银锁旁边,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 驼队缓缓向着东南方向行进,早上太阳耀眼,大多数人低着头。金铃闭着眼睛也能行路,是以银锁一抬头便看见她挺得笔直的脊背,再挪不开眼睛。 从于阗出发,顺着大河往上游走了一段,便离开了绿洲的范围,只有漫漫荒野。其中长着一些杂草,杂草之下,便是沙土。 如此走了一天,夜间便在一片荒原之中扎营,燃烧的篝火黯淡得像是鬼火,夜风冰冷刺骨,比之山下尤甚,吃过暖身饭之后,金铃就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帐篷。 银锁跟了进去,踢掉靴子,盘腿坐在金铃旁边,轻声问道:“怎么,昨夜睡得不好还是今天太累了?” 金铃背对着银锁,蜷缩在厚厚的毯子里,亦低声道:“怎地不多带一顶帐篷?” 银锁轻笑一声,道:“我本也想过。但你一个人睡,少不得又冻得后半夜来钻我的,姑且还是委屈你和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