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也早就醒了,一直在队伍的末尾掠阵,银锁慢慢靠过去,道:“辉日,你觉得这一车货能卖多少钱?” 赫连想了一下,道:“二三十万黄金总可以的吧?” 银锁却道:“二三十万黄金虽然不是小数目,可是值得我们如此费心?我们可是冒着暴露各地分舵的风险在赚钱……” 赫连微微色变,压低声音道:“你可是在怀疑教主?” 银锁笑道:“你紧张什么?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师父,我不过是个干活的小卒子,就算不同意,我也没法让这部机器停下来。只不过总觉得师父还有事情没告诉我们。或许他别有他图,只不过没告诉我们。” 赫连道:“他连你也不告诉?” 银锁撅嘴道:“当然啦,就连大夏龙雀这件事,他也是借了康旗主、云寒与阿曼三人之口分别告诉我的。” 赫连道:“别多想了,教主不是历来如此吗?” 银锁道:“可这次非同寻常,我总觉得有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这一路上需特别小心才是。说不定就连师父也低估了这次行动的危险。” 赫连狐疑道:“还能怎么小心?我已将人放到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十里之外,这地方平坦荒芜,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早早便知,还能有什么危险?” 银锁眯眼道:“靠近黄河的五十里中,沙丘变作土丘,和东边山中一样,都是风黄土上犁出来的路,那里要埋伏,简直太容易啦。我们人这么少,到时必然要收缩阵型,易为人所乘。” 赫连皱眉道:“那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你也就吃吃豆腐了 小师妹 ☆、第224章 重见星光五 银锁泄气道:“还没想好。” 赫连安慰道:“百十个人的话,打就是了,要是来了几千个,就乖乖把东西交出去。来人为了求财,忙着数钱,我们跑得快,还是能保得住命的。” 忽有一声禽鸣,划破长空,十分凄厉,两人都抬头往上看,皆是一喜。方才那带着粗皮手套的小姑娘拿出一个哨子放在唇边狠狠一吹,天上那个黑点便开始俯冲,小姑娘伸出手,只见一道黑风掠过,在旁边画了个圈,减速落回她手中。 她安抚了那黑鸟一阵子,还喂了它一条肉干,“启禀左使右使!河对岸来了消息,贺兰山段已全部封冻,我们最后一道障碍也没了!” 赫连笑道:“好了,你现在放心了?教主没说,多半也并无阴谋。你就当出来玩几天,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寻常盗匪我们会打不过吗?何况沙漠又是我们的地盘,来回几天和春游一样。” 银锁道:“我只是担心……” 赫连道:“那便好好休息放松,免得真的打起来,你又不在状态。真要乱战起来,还得靠你指挥。” 银锁只得点头,道:“好吧,我要想想所有可能的情景,想好了找你演练演练。” “是是,快回去阵头吧,不死金身醒了,在那边找你呢。” 银锁一听赶紧扭过头去,见金铃从辎重车中探出半个身子,忙驱马走过去,道:“大师姐,你醒了?” 金铃点点头,道:“且饿了。” 银锁扑哧一声笑出来,道:“日落之时生火扎营吃饭,大师姐少不得再等等。不过我今日配给的肉脯还没吃,你要吃吗?” 金铃大约是不好意思吃她的份,却饿得无法拒绝,犹豫了半晌,愣愣地盯着银锁。 银锁笑道:“大师姐莫和我客气了,我在你家吃了你那么多东西,现下还给你。” 金铃道:“那不一样,建业城中什么都有,你吃了便吃了,别处还有的是。此处却荒无人烟,你若给我,你吃什么?” 银锁低声道:“没关系的,配给从昨天开始发,我还有三顿没吃,这是多的,你若现在不吃,放到明天可要干成石头了。” 她跃入马车之中,前面拉车的两匹马十分不满,都抖了抖耳朵。她的马却十分乖巧,一直跟在货车旁边。 “那,先给你看一眼,免得你以为我骗你。”她当先从背囊之中摸出一片肉干,和两人在中原赶路的时候吃的并无二致,仍是如路上一般慢慢揉得散了,夹在酵饼之中递给金铃,“给,先垫垫肚子。” 金铃接过酵饼,咬了一口,果然又硬又韧,不若烤过的好吃,不能像以前一样高速进食,银锁见她吃东西的速度陡然间慢了下来,就像是帆船搁浅,忍不住笑出来,道:“大师姐终于啃到硬骨头了。” 金铃顿时醒悟,道:“你又捉弄我。” 银锁摇头道:“没有没有。酵饼就是这样,这是他们在城中做的,只不过放了两三天,你知道这东西只有晒干了才好带。等过了黄河吃不完,就真的干成石头了。吃的时候需沾水同吃,或者泡在汤里面。不过我们这次旅途短,出关之前,各站之间不过三四日,没等放干就到地方了。” 金铃想了一下,问道:“那吃不完的怎么办?” 银锁见她表情十分认真,便忍住笑,答道:“煮一锅,大家全吃掉。” 金铃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饼,若有所思,问道:“你们之前在大漠之中就吃这些?” 银锁道:“若是出门在外,就只能这么吃了。不过我们以前总和康旗主一起行动,他做饭很好吃,就算是干酵饼也有花样。” 金铃忙问:“如今队伍中呢?有厨子吗?” 银锁笑道:“师姐是怕东西不好吃?酵饼肉脯统共能有多好吃?就算有花样,花样也有限,你睡好了?” 金铃点点头,揉揉眼睛。 银锁替她拉上面巾,道:“我们带着面巾,也不纯是为了隐藏身份,不让别人看到脸。而是沙漠之中十分干燥,也缺水喝,若是让风总这么吹,没几天就成了干尸。你要时刻记得带着面巾,若是吹裂了嘴唇,连饭都吃不了,十分痛苦。” 金铃问道:“那若是已经吹干了怎么办?” 银锁笑道:“办法总是有,每日用羊油抹嘴。” 金铃皱眉道:“那不是终日嘴上有一股羊味?” 银锁道:“是呀,这是无法之法,大师姐可千万不要弄到那种地步,否则大师姐味混上羊膻味,可不大妙。” 金铃反问:“大师姐味是什么味?” 银锁嘻嘻直笑,却不回答,心里暗暗说道:大师姐味,自然是大师姐身上才有的味道。 金铃自银锁说到“吃饭”二字时便开始盼着日落,队伍朝着西边行进,越近晚上,太阳越是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她虽然是银锁的贵客,可是既然没有受伤,也不好总坐在车上,便和大家一样,骑马前进。 金铃嫌阳光刺眼,大多数时候是闭着眼睛纯靠听觉在骑马,因为开了“耳神通”,这一手绝活竟然还很方便,从不间断的北风将地面上的一切都吹出了轮廓,马车走的地方必定不会太崎岖,即便是有坑有坎,听头马的脚步便可轻松渡过,正因为如此,旁人都没有发现其实她半点也没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