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微微一笑,道:“我知影月右使言出必践,此番你落在我手上,我只要你一个承诺。” “大师姐尽管说出来听听。我说的这事,有商有量,你若是不肯,我只是多跑几步路罢了……可是大师姐……”她又眼光闪闪地看着金铃,“我就是想时不时地见见你。” 金铃叹息一声,轻轻摸着她的脸,道:“你再让我好好想想。” 银锁刚刚悬起的心又重新稳稳当当地搁了下来,此番虽然有把刀架在脖子上,还是笑眯眯地看着金铃,甜甜道:“大师姐,你有什么条件一并讲出来,我们一条一条地商量。” 金铃皱起了眉头,轻声道:“你我从前说好,我替你办的事,不包括让我认输,是以此番你是‘伪胜’,我故意输给你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我才必须要你答应,你可明白?” “我明白。” “你若接近乌山,乌山周边明教的奸细肯定大增。是以我若是发现了,只得当做没有你这个人,下狠手将他们都杀了。” 不料银锁嘻嘻一笑,“大师姐,那你杀我不杀?” 金铃瞪了她一眼,怫然道:“我虽然不会杀你,可你要是干了坏事,我一样把你关起来打屁股。” 银锁毫不相让地和她对视,轻声道:“大师姐可莫把我关起来打我屁股。” “你现在就想求饶了?” 银锁垂下眼皮,赧然道:“你就不怕我为了让你关起来,故意做坏事吗?” “你……”金铃初时面有怒色,忽地拍了拍她的脸颊,“你可莫忘了影月右使现下在我手上,我这就把你捆起来,等喻师叔上山来,就告诉他这小坏蛋已被我打败,到时莫说是襄阳,只怕得请你去咱们上庸旧宅里候我。” “别别别……我不和你开玩笑,我应你就是。” “当真?听起来略勉强。” “当真!”银锁用那小鹿一般水润又无辜的神情看着金铃,金铃立刻落败,几乎马上就要点头,勉强运起冰心凝神,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觉得其中没有诈,方才道:“好,此为其一。” “那还有其二啰?” 金铃凑在她耳边道:“自然有了。” 银锁耳朵奇痒,甩了甩脑袋,也毫不示弱,勉强勾起头也凑在她耳边道:“说来听听。” 金铃轻轻一笑,“我知你义阳的分舵仍在暗中活动,此事师父没有发现,我便当做不知道。其他地方多半也是如此,你明教若在暗处蛰伏,最好仍在暗处,莫要伸手捞过界……乌山到襄阳不过五百里,乌山这一边,莫要让我看见明教的人。你可答应?你是‘伪胜’,因此我觉得这要求并不过分,对不对?” 这番话不免显得有些得寸进尺,银锁听了没有立刻反唇相讥,却反问道:“大师姐如何得知我义阳分舵还在暗中活动?” 金铃道:“你们本应在上次你我九凝峰相聚之后便撤出乌山附近,若真是如此,你明教弟子怎会出现在淝水桥头救我一命?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你叫人暗中打探乌山的情况。乌山附近没有你们的据点,据点自然还是在义阳了。” 银锁咂舌,心中道: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明教弟子已成功杀入乌山内部。 “还有……” 银锁奇道:“还有?!……说来听听,叫你发现,简直太丢人了,你莫告诉师父,让我好好不久,否则定然要随师父去别处,连在上庸等你也不太可能了……大师姐,说起来,你当真会去上庸找我吗?” 金铃又瞪了她一眼,道:“你要是好好听我的话,自然能在义阳呆着。” 银锁听罢,粲然一笑,“好好好,你继续说。” “……襄阳有人传我坏话,叫我割了一截舌头,后来听说他在义阳送了命,还有人送人头上乌山来说是赔罪,是不是你派人干的?” 银锁眨眨眼睛,不知是认了好,还是不认的好。 “不说我便当你是默认了。” “是我是我……襄阳早已是我明教的势力范围,想要铲除乌山的影响,不免要用一些小手段……不过大师姐,散布谣言的弟子我已处罚过了,人是他杀来抵罪的,是我御下不严,你不要怪他们好不好?至于我自己,认打认罚。” 金铃叹气道:“我罚你做什么?事已至此,只怪我手段不如你……” 银锁低声道:“我定然尽力……师父没有命令,我自然不用动乌山,可若是师父有令,我亦是身不由己……” “我明白,我明白……”她重又躺回银锁身边,“若你能答应,我就放开你。” 银锁道:“我答应啊,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金铃轻轻掩住她的嘴,道:“话莫说得满了……我也不会次次都输给你。” 她解开银锁的穴道,拉她起来穿衣束发。打扮妥当之后,道:“这次你想我怎么输?” 银锁眼珠子转了一转,金铃猛觉又被算计了,正想打断她,却被人拉着手拖入怀中,双手反剪在身后,手腕上绕着的链子不知何时被银锁扯了出来,叮铃铃地相互撞击着,俄而她又觉得手腕一紧,竟是被链子绕了起来。 银锁膝盖一拐,拐在她膝弯上,金铃失了支撑,向下软倒,一下落入了银锁怀中。 银锁盘膝坐着,金铃斜靠在她身上,方才她拿来指着银锁的那把刀,又回到了银锁手中,刀刃则搁在了她脖子上。 “大师姐,服不服?” 金铃白了她一眼,道:“笑得活像个登徒子,成何体统?” “是不是登徒子,大师姐都没法子啦,哎呀,你的剑呢?” 金铃在她耳旁低声道:“那边地上,还没出鞘呢……你还不去捡回来?喻师叔好像过来了。” 银锁嘻嘻一笑,道:“还说我是狗耳朵,我瞧你才是……” 她话音刚落,喻黛子便从树后走了出来,似是略略一惊,俄而很快恢复了平静,道:“你二人这是何意?” 银锁转头望着他,笑道:“喻师叔,早。” “金铃怎地被绑成这样?” 银锁道:“大师姐聪明反被聪明误,总想走捷径,却不想反被我所制……嗯,大师姐还是好好使剑吧。” 金铃又瞪了她一眼。 喻黛子点点头,高深莫测地望向银锁的颈中,咳了一声,道:“好,我明白了,此番是小师侄胜。回去吧。” 她笑着拍拍金铃的脸,横抱着她站起来,似是打算就这么走过去。金铃微怒道:“银锁,放我下来。” 银锁当先便要点头,俄而道:“我偏不,你能奈我何?” 喻黛子在前面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金铃咬着下唇,不断冲银锁使眼色,叫她顾忌一下还有长辈在场,银锁还待辩解,金铃道:“小师妹,听话。” 银锁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她放了下来,道:“喻师叔,此番可是我赢啦。” 喻黛子并未回头,“是了是了,你赢了。快把你大师姐放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