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的胃痛…… ☆、第336章 一池春水十二 两人潜入夜色之中,不一会儿便有探子来报:“敌人在前五里处。” 前方的哨探依次返回,众人已可看见前方火光,邵军师下令隐蔽,在万籁俱静中,隆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见村寨大门紧锁,当先叫阵,令其开门。寨中没有任何应答,黑得像是空无一人。 很快,几个斥候探出来,先是绕过村寨,走到了河边,接着回复主帅,这河太宽,晚上不知深浅,无法渡河。 破多兰并未下令强行渡河,此时正值春夏交汇之时,神州大地上所有的河水都是这时慢慢涨起来的,更何况此处乃是大别山麓,附近有一大湖,湖水从初春开始上涨,此时正好外溢,山上水道密织,条条汹涌,汇集在此,已是一条不小的河。常言道静水流深,这条河如此平静,怕是浅不了。 而不论渡口还是桥,都在村寨中。斥候得令从水中绕到村寨之中,意图查看到底是空城,还是有埋伏在其中,远远一看,立刻有人回报:桥已塌了,渡口上一条船都没有,全都在对岸。 村寨中空空荡荡,村中空地还遗落着一些没带走的衣服,那斥候正要去开村口的木栅门,忽地觉得头壳一响。一支羽箭钉穿了他的头,羽尾兀自抖动个不停。 其余斥候察觉不对,正想过来查看情况,暗处的兵士纷纷动手,将他们暗中除了个干净。 门外破多兰列阵以对,问左右道:“我们如何渡河?” 左右微一沉吟,道:“属下不知。” 破多兰哼道:“把那层壳给我敲开!放倒那水车,踩着水车过去。” “将军好计!” “好个屁,斥候为何还不回来?” 那副将楞道:“这么小的地方,现在也该回来了……怎么回事?” 正在此时,前方有小将回来报告:“报告将军,前线斥候,都还未归来,恐前方有变。” 破多兰道:“增派斥候!把那村子给我摸清楚。” 又等了一会儿,破多兰破口大骂:“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偏将大着胆子道:“将军,我看还是强攻,以绝后患。” 破多兰沉声道:“点火,放箭!” 众将得令,不一会儿,天降火雨,飞溅的火花照得整个村寨火红火红地,可这村寨像是死了一样,没有惨叫,只有火箭燃烧的哔剥声。 鲜卑兵难以相信,一时间没人说话,正在这时,忽听不对,众人抬头望去,箭雨从天而降。执盾甲士连忙纷纷上前,举起盾牌,将大部分弓箭手护起来,可就在这时,脚下忽地松动,地面破裂,露出一排排壕沟,沟下插着尖利的竹棍,许多人掉下去之后,就被穿在了竹棍上,没死也去了半条命。 攻击一时停止,还没等查看伤情,天上箭雨忽然如蝗虫一般飞舞坠落,破多兰不得不下令后退,不料此处竟埋伏有死士,忽然从土下暴起,拉起绊马索,绊倒阵型最后的几排人,使得撤退阵型大乱,众将不及下令禁止,于是前面撞上后面,一时乱作一团。玄甲死士们这时从土下面爬上来,趁乱大肆砍杀,不知枭首几何,造成大量伤亡,随后才被整备起阵型的盾戟兵上前控制。 刀盾兵蹚地出刀,一时间也能逼得戟兵们后退,但战场之上,一寸长一寸强,密集阵形的戟兵不住地往地上戳刺,玄甲死士们纵然有玄甲护身,但戳得多了,盔甲破损,终是全部死在戟兵长戟之下。 这一时的混乱,最终被破多兰控制住,然而他进攻的脚步不禁减缓了,再没轻易往村寨冲锋,而是筑起工事,不住地往营地中放冷箭。久之,也发现这营地之中大约根本没有多少人,连修筑工事也无人前来骚扰。 而沿线斥候并未报告向尧臣转向,大概还守在西线路口,等着根本不存在的偷袭大军。破多兰看看天色尚早,面色稍霁,命人伐下原木,由一群盾戟兵护卫着,企图冲开村寨门口。 众人无法,只得登上墙头迎战,却被密集的弓箭压制,饶是骁勇精兵,一轮下来减员也接近一成。 邵军师咬得牙都要碎了,谭老大道:“这么不是办法,我再带死士下去,怎么也要将燃眉之急压制下去。” 邵军师道:“到处都是木头,到处都是士兵,即便我们能打退这一波又能如何?不如在里面加固城门。好,就这么干!” 他当下也顾不得受伤,从暗处跳出来,指挥众甲士四处收集木头,就在大门背面开始加固木栅。 破多兰简直气笑了,恨道:“砸!给我砸!继续放箭!” 几轮攻势下来,这支本就只有六百人的队伍,减员接近三成,余下四百余人还可再战。伤兵大多数为流矢所伤,简单处理伤口后,若是还能动弹,几乎都立刻起身,重回前线。 谭老大恨道:“这样不是长久之计,少主怎么还没有来?我们快要顶不住了!” 他说得不错,若不是先开始的偷袭,将对方人数削减近两成,破多兰也不会被他们的声威震慑,只是像现在这般保守地敲打他们。 “我们冲出去吧,老邵!左右是不可能赢了。” “不可!”邵军师急忙拉住他,道,“现在冲出去,只能是贸然送死,我们早已失了冲出去杀一番的先机。” “那怎么办?” “山人自有妙计。” 两人齐齐一愣,这声音并不是谭老大的,也不是邵军师的,两人对望一眼,往身后看去。 一个灰袍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两人身后,借着星光,勉强能看清这人白皙的皮肤,和月下熠熠生辉的眼神。 “辋、辋川君?!” “啊,”向碎玉淡淡道,“你们还记得我啊。两位别来无恙?” 邵军师脸上有深深的恐惧,喉头咯咯作响,发不出声音。谭老大则悲怆不已,道:“想不到我谭某,不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竟然是死在乌山自己人手上。” 向碎玉嗤笑一声,道:“若是不想死,就听我的话。” 他已盘腿坐了下来,流矢在他附近划过,稍有威胁的,就被他的铁杖荡开。因他并未隐瞒身形,许多埋伏的士兵看见了他。 “行主?行主亲自来了?” “什么行主,怎么带拐的?” “上一任行主,辋川居士!” “行主!” “辋川居士!” “有救了!” 邵军师无法现在喝止这窃窃私语,可这私语渐渐汇集起来,去除了杂质,都已变成了“有救了!”“是行主!” 他从不曾料到向碎玉在这群人心中竟有如此高的威望。眼见着越来越多的士兵从黑暗中探出头来,向碎玉随手拨开流矢,道:“谭元武。想活命不想?” 谭老大一激灵,干笑道:“辋川君,你好。” 这问题委实难以回答。谭老大算是众煞星当中最早投靠向歆的一个,皆因向碎玉当年不让他去上游和靳老大抢生意,好好的汉水霸主做不成,只能称霸下游,怎能叫人不憋气。而此番若是活了性命,却要面对向碎玉随之而来的清算和质问,晚节不保,屈辱而死,倒还不如死在这里,得个“烈士”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