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摇头道:“你怎知风带有多长?人真的跑得过风吗?听影月的,找地方停下扎营吧。” 阿林侃一拉缰绳,一路奔回,喊道:“加速前进——!” 众人面面相觑,阿林侃赶着骆驼往前疾跑,银锁当先跟在她身后,众弟子便一个接一个地跟在阿林侃背后狂奔不止。头驼偏开正前方,往南行进,跑了不知多久,终于见前方有一处奇形怪状的东西,越走越近,才发现是两棵倒毙的巨大红柳。 “下马扎营——!” 一条指令下达下去,众白衣弟子得令便行,人人都忙起来,只有金铃闲着,远看着这群白衣弟子,就像是不慎捅破了一个蚁巢。 她见银锁稍稍停歇,往她旁边凑去,银锁却也往她这边靠来,两人相会,银锁道:“大师姐,等会儿只怕都自顾不暇,你千万跟着我……” 金铃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径直道:“你肯理我了?” “……”银锁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你把我丢给辉日,辉日又不有趣。” “不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你若不跟着我,自己乱跑,待会儿黑灯瞎火,净是狂风呼啸,我看不见你,也听不见闻不着,只怕真的得灵魂出窍去找你了。” “我这一路上什么时候不听你的话了?你叫我停我便停,你叫我杀人我便杀人,简直没有比我更听话的了。” 银锁瞟了一眼金铃,觉得她在发脾气,可是看脸色又平静如常。 “总之,现在还有一会儿,先吃饭吧,当心吃一嘴沙子。” 风沙这么大,阿林侃也不煮饭了,各人啃着自己的干粮,坐在沙坑里发呆。 只刚才那么一会儿,众弟子已在红柳附近挖了几道壕沟,骆驼乖顺地一匹跟着一匹窝了进去,四蹄缩在身子底下,被长长的驼毛盖住看不见,远看就像是几座小沙丘。 白衣弟子们有的靠在骆驼身上望天,有的互相握手,有的拔出了刀。 几乎没人说话,周围只有风声呼啸。周围越来越黑,天地间苍茫一片,很快连天边那一堵“通天墙”也看不见了。 银锁拉着金铃靠着骆驼坐下,风夹着沙子吹在脸上,金铃干脆将整张脸都蒙住,连眼睛也挡住。风速太快,一切能发出声音的东西都争相发出尖叫。她花了一会儿时间才习惯这样的画面,而所有声音里面最温和的,是银锁在她身边的低语。 “大师姐……”银锁像是在叫她,又像是只把“大师姐”三个字当做什么口癖,每每遇到危险的时候便脱口而出。 此时也有旁人的声音远远传来:“明尊慈悲父……” 这等不太平的时刻,竟然还能做此番联想,金铃不禁莞尔一笑。 天色越来越黑,此时应是正午,却不知为何像是马上就要夜幕降临。 金铃低声问道:“这风要刮多久?何时是个尽头?” 银锁摇摇头:“说不准的。” 蓦地,一阵悠远的呼啸传来。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白衣教徒们面面相觑,就连金铃亦识得,这是狼嚎。 阿林侃和赫连一起弓着腰走过来,阿林侃低声问道:“少主,我们怎么办?” 银锁抬头看看天,问道:“能让小黑上去看看情况吗?” 阿林侃犹豫了一下,对着小黑低声交代了一番,把它放上了天。 三人看着小黑飞远了,赫连道:“若我们还想赶路,就不能让它们咬骆驼。” 阿林侃皱眉道:“狼也知道黑风碰不得,说不定它们只是被黑风驱赶,路过我们身边,不需这么着急呢。” 银锁道:“赫连说的对,阿林侃说的也对,先把骆驼绑起来防它们逃跑,我们把骆驼围在里面,若是狼要进攻,就杀了它们,若是它们只是路过,我们自然相安无事。好了别担心了,这一路都走了这么远,在许昌逃命成功,渡黄河也有惊无险,下了统万地宫也活着回来了,两百骑兵也没能奈我们何,如今不过是沙暴,又不是没遇到过。” 她虽然这么说,但也知道黑风危险,口出狂言,不过是壮胆罢了。 狼嚎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甚至可以听见狼嚎之外的低吠了。风沙迷眼,群狼尚未显出身形,但很快地,一盏盏鬼火灯在褐色的狂风中亮起,幽绿的光芒闪烁不定,渐渐地越来越多。 银锁低低悲鸣,所有弟子都拔出了弯刀,狼群围了上来,但并不进攻,与众弟子对峙。 趁此机会,阿林侃站到一匹骆驼的头上,点了一遍数,大声道:“已经看见五十多只了!” “大师姐,我知你聪明。杀狼有点技巧,我表演给你看,你千万小心,不要被咬了。”银锁附在金铃身边交代,又低低鸣叫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更文小助手(—▽—)y 观众朋友们是不是想死窝啦?(—▽—)y 真的没有存文了呢,大概还有6k 今晚目测作者回不了家了/v\ ☆、第261章 沙漠之王三 阿林侃小小的身躯站在骆驼头上,骆驼竟然也忍得下,嘴里不知在嚼什么。她站得高高的,小黑不停地在她近旁盘旋,阿林侃目不转睛地盯着银锁,忽然大声道:“少主四只震位截后!” 银锁看都不看,忽地矮身滑出一步,她方才站的位置就已有一口利齿咬合,她手中弯刀轻送,一匹苍狼从咽喉处被剖开。银锁反手握刀,手中使力,一声清咤,就把那狼尸扔进了狼群里。 不料狼群并未一拥而上,啃噬尸体,众人皆有疑惑,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金铃不解,问旁人道:“有何不妥之处吗?” 众人没得命令,还暂时在与狼群对峙,并未动手,因此旁人很快便解答道:“群狼觅食,有什么吃什么,闻到血腥味便一拥而上,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同族。只是这群狼膘肥体壮,不像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为何……” 另一人也道:“对啊,为何要攻击我们?” “许是被风驱赶,慌不择路遇到了我们,怕被拆了扒皮,就只好先下手为强。” “哼,它们若是不攻上来,咱们也不会动它们,这畜生难道不懂?” 那人讥讽道:“若是畜生懂道理,还会是畜生吗?要不你上去和它们讲一番大道理,看看是它吃了你,还是你扒了它?” “啧,你偏和我抬杠。” 这两人说话之间,银锁又已杀了一头。这沙狼虽然个头大,咬合力惊人,爪子看着也十分锋利,然则不论是扑击咬击,都必先弓腰,再将自己弹出。银锁也是极为讨巧,瞅准这收腰的时刻跟上去半步,待那畜生弹出之际,已是自己迎上刀锋,银锁再趁势上顶,那狼便像是自己跃出去的一般。但凡有狼跳起,银锁必躬身向前,仗着轻功高绝,飞入狼身之下,断其后腿,不一会儿便得到了一地只能开合下颚,而无法动弹的残狼。 她转身呼啸,众白衣弟子一齐向前移动,一路划开饿狼咽喉,尔后亦是以同样的方式断其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