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不甜
顾渊没再缅怀下去, 开始长话短说, “我因为身份特殊, 去过几次招魂宗, 而且殷无缺与我,皆与异兽有些关系。他与异兽合二为一,成了现在的模样, 一身修为也因此一日千里,成了年轻一辈的翘楚。” 林殊心中嘀咕:看殷无缺的样子, 说不定你们现在是打个平手,这夸人顺便夸自个儿了,都是不善于的娃。 “你制作的那根银线,用来干什么的?”林殊疑惑,“和岁染的胸针一样吗?” 顾渊拿出银线,银钱已光芒尽失, “不,吸魂所用。我听你说沈慕会出事, 就猜到了, 所以特地制作了银线,为的就是能留住沈慕的灵魂。” “既然留住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殷无缺?” 顾渊左手握着银线,右手指尖不停动作着,只见银线开始逐渐恢复色彩,可只要顾渊动作一停止,银线的光芒便会逐渐消失,直至完全消失, 肉眼不可见。 “怎会如此?”林殊疑惑地看向顾渊。 “他需要多年修养才能复原,最快的方式,便是吸收他人灵力。”顾渊感慨,“所以不能让他回去,否则会让多人送命。” 林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现在怎么办?既不能送他回去,殷无缺又随时会暴走……会疯狂,那我们能做什么?” “不用,我们去解决另一件事情。” 林殊叹了一口气,“唉,要忙的事情可真多啊。” 顾渊未语先笑,“殊儿还有什么事情要忙么?” “有啊,我觉得我好几日没睡觉了,心里疲惫。”林殊往后一靠,直接躺在了地上,“以前我总觉得自己生活得够累了,现在才知道以前的生活有多么轻松惬意。” “殊儿不喜欢现在的生活?”顾渊转头看着林殊,询问道。 林殊头枕着手臂,双腿晃悠着,看着蓝天白云,“怎么说呢,现在的生活经历起来很是繁忙,甚至连吃顿饭……吃点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可你让我细说,我似乎又说不上来自己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些。我生活在和平年代,从来不曾面对过这些,也不清楚为何要面对这些,因为这些,似乎与我无关,可能……我暂时还不习惯这种为天下大事而奔波的感觉吧。” “这件事情结束,我们便找个地方开食楼,如何?”顾渊问道。 林殊愣了一下,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君子远庖厨啊,顾家少爷竟然沦落到去开食楼吗?” 顾渊也躺了下来,“殊儿这般委婉的把我拒绝了,我好伤心啊。” 林殊瞥了一眼顾渊,道:“冷心冷情大师兄?” 顾渊一愣,也哈哈大笑起来,“可不就是冷心冷情嘛,除了殊儿,你可曾见我对谁这般热切。” 林殊看着天上那团云彩,“这样吗?你热切不是因为……我是你小师妹吗?” “小师妹是小师妹,你是你,你们从来不一样。”顾渊也只看着云。 “这样说来,我就不是你师妹了?”林殊咋舌,“若是告诉看过书的人,这被千娇万宠的小师妹有朝一日竟然失宠了,这是谁也不会信的事情啊。” “好了,殊儿别闹了,正事要紧。”顾渊叹了口气,道。 林殊哗的坐起,“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事,甜甜许久没消息了……呃,也没许久,几天而已,只是最近事情太多,总觉得与它已经许久不见了。你上次说他可能是修为有所长进,我觉得这不一定,我隐约有印象,上次见面他毛发的光泽有所改变,只是一时繁忙,没来得及说明。现下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吧。” 顾渊许是心情不错,调侃了两句,“呀,过了这么久,殊儿终于要承认我的地位了吗?” “别贫了,快走吧。”林殊伸手抓住了顾渊的手臂,闭眼神识一转,两人消失在原地了。 顾渊……只觉自己一闭眼再一睁眼,整个世界就变了,原先他和林殊坐在悬崖边上,山高风大,但看得很远,离天很近。 再一睁眼,地上躺的地方,成了细沙,天空虽蓝,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无风。 耳边隐约能听见溪水的声音,除此以外,分外安静,顾渊也不躺在地上装死了,起身看向整个天之彼方,山前有封印,动不了,树木是新近移植而来,看品种应是碧霄宗附近的树木,而小楼……小楼中封印层层叠叠,看起来只是一种保护,也没什么大碍。 林殊已经抱着甜甜出来了,顾渊收起打量的眼光,看向林殊怀中的甜甜。 就是这一眼,顾渊发现了不对,“他与沈慕有关系?” 林殊奇怪地看着顾渊,“对,甜甜正是从招魂宗逃出来的,恰好遇上了我,怎么了?” “他的灵魂在衰弱。”顾渊神色顿变,快步上前,伸手搭向甜甜。 林殊一听神情也变了,低头看向甜甜,果然他毛发的色泽已然全变了,原本白花花的毛发现在黯淡许多,呼吸间仍薄弱地吸取着灵力,似乎在吊着最后一丝的命。 “为什么会这样?” 顾渊并未回答,只是摸上甜甜的毛发之后,运送着自己的灵力,将之传给甜甜,输送了好一会,顾渊才停下了动作,“我不清楚具体原因,但沈慕死了之后,无意外的话,甜甜也会一道死去,这似乎是一种生命共享?” “连你也不清楚吗?”林殊问,“可是甜甜明明是和我签订的灵兽契约啊。” 顾渊摇了摇头,“不尽然,若真是如此,你不会什么都不清楚……”顾渊话未说完,见林殊眉眼间的担忧,“上次甜甜清醒是什么时候?” 林殊回忆着所有时间,“还在永乐城的时候,那时候你和岁染都在啊,”说到这的时候,林殊突然想起甜甜说的顾渊不简单,“在这之前,我与甜甜一道外出,遇上了殷无缺。”说到这林殊也发现问题了,殷无缺当时分明看见了甜甜,却什么话都没说,这怎么可能。 “其中曲折,或许只有见到殷无缺,才能知道了。”顾渊只好答道。 “那甜甜能撑到见殷无缺吗?”林殊担忧地问,“我上次见甜甜,他毛发光泽虽有黯淡,其余皆十分正常。” “这大约是因为沈慕受伤……亦或者是殷无缺受伤。”顾渊回答,“你放心就好,甜甜虽有衰弱,看起来也命悬一线,但并无大碍。” 顾渊声线温和,声音中似乎带着一股十分强势的能力,安抚着林殊的心。 林殊心下暂缓之后,“顾渊,你帮我照顾着甜甜,我去修炼了,修为低微,我总是帮不上忙。” 顾渊上前接过甜甜,想着要怎样安慰林殊,林殊看起来十分坚强,可似乎总是习惯将所有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殊儿缺少的,只是战斗经验与一颗心而已。” 战斗经验林殊知道,可心是什么? “什么心?” 顾渊认真地看着林殊,“自信之心,强大之心。” 林殊:…… 顾渊讲解起来,“殊儿不该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与你无关就是与你无关,你再自责,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何况,人无完人,没有人能够完美处理所有事情,人都是有缺陷的,精力也是有限的,有时候,当你专注一件事之后,也许就只能放下另一件事。这本是世间再正常不过之事,又何苦为难自己。” 林殊沉默良久,“你想说我不够自信,所以总担心是自己的弱小害了别人,是吗?” 顾渊笑着反问,“不是吗?” 林殊又沉默了。 “殊儿为什么总要质疑自己呢?”顾渊不解,“天赋修为,本就随缘,强则强,弱便弱,强有强的活法,弱有弱的体验,天下万法,犹难一统,何况,你只是一个人呢。” 林殊终于开口了,“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许是生存环境不同,以后我会尽量不第一时间责怪自己,但是吧,我总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问题,那不就成了别人的问题了,我不承担,承担的就是别人,这似乎好像的确有点推卸责任的嫌疑,俗称甩锅。” 顾渊怀抱甜甜,一边给甜甜撸毛,一边很神奇地看着林殊,“谁错了谁承担责任,不是你的错你承担什么,你是住在曲河旁边吗?” 林殊点点头,“受教了,只是曲河是什么?” 顾渊道:“一条一般修者飞不过去的河。” “为何这么说?”林殊问。 顾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林殊,“因为太宽。” “兄弟,你这是拐着弯儿骂我呢!”林殊随口说着,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好像真的管的有点宽。 “对,骂你呢!”顾渊换了只手给甜甜输送灵力,瞥一眼林殊的表情,“听见我骂你,你是不是又在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林殊:……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直接回骂我几句吗?”顾渊一脸不解,“你去反思自己这是什么操作?” “啊啊啊啊啊啊,顾渊你简直神经病!”林殊气呼呼地骂出一句,转身往小楼去了,走出去一半,转头道:“会说话了不起啊!就你会说。” 顾渊看着林殊已然恢复了动力,整个人重新焕发活力,面上笑着,可嘴上却惋惜感叹道:“所以殊儿不会骂人啊。” 似乎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