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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四十九章 折柳(上)

白露点苍苔 霜雪人间 2430 2024-07-12 10:14
      白臻带来的这个消息可谓是晴天霹雳。   鬼蜮之主面容沉肃将此惊雷一般的消息放完,大手一挥,令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钻到了他的身后,留小茅屋里一堆上神大眼瞪小眼,一一就要把彼此瞪出花来。   想是连夜劳累,白臻几天不曾合眼,眼尾有些发红。   待他三言两语将那妖界传来的消息交代完,东君狠狠咳了一声,道:“早知那小子的血脉竟有此渊源,我应该薅他几杯妖血来以备不时之需才对。”   朝华狠狠瞪了他一眼,东君又道:“如此一来,殿下这是定要往妖界去了?”   “现下断言为时过早。此时距那嘉陵江上的血战已经过了两年,季蘅这是摆明了抓着这个机会厉兵秣马重振妖界旗鼓,我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投就投呗,不然你能如何?”   许是今日心情焦躁,谢棕琳这一句一句夹枪带棒令得东君都有些嫌弃。她恨恨指了指朝华的胸口,道:“而今你神力解封,又有司命护着,莫说这人间世怕是无人能敌,便是放眼三山界……”   “你少给她戴高帽子,”东君冷笑道:“她那一身修为流失得实在厉害,我封她神力实乃不得已之举。若非如此,待她神力耗尽,命归长河,便是大罗金仙也拉不回来。”   “天子白玉圭不是还能用?”   “那东西镇魂又不镇神力,便是上古之物也不见得毫无损耗,更何况这不省心的东西在这几百年里头闯了多祸。她的魂力怎可能毫发无伤?”   “她若不去我去。妈的,即便是重天时候留下来的余孽,老娘也从来没被人这般欺负过。”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得不可开交,“不省心”的朝华在一旁岿然不动,仰天长叹,左顾右盼只想趁机开溜。凤弈眼尖,抓着她的袖口大声道:“殿下你爱去不去我不拦着,但你上次将我族凤凰重伤之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要利息。”   “什么时候我又……?”   朝华想起来了。那时在祁门镇,凤凰被夜歌重重伤了翅膀,险些就要飞不起来。凤弈心心念念这破事经年之久,小气得让人牙疼。   “这事摆明着是个阴谋。且不说那小子板正得让人头疼,就他那个性子哪能容忍自己同妖魔混在一起,还给自己混成了储君?妖界打的这什么算盘这不明摆着么?”   “这是我们所能探听到的接近季蘅唯一的机会。这两年凌霄阁那边深居简出,庆王常在皇城,即便我们硬着头皮将那二人抓来拷问一番也未必能探知季蘅的行踪。那孙子学了渡魂术后滑得跟个泥鳅似的,此时若是不去,将来怕机会不多。”   “渡魂术便渡魂术罢了你这般瞪着我干嘛?”东君摸了摸鼻子,道:“我将渡魂术给他那是为了保命,我哪能料想到这家伙居然能把妖界之主的身躯据为己有?照理说宗晅也好歹曾为祸一方,依着他的修为,就这般被人鸠占鹊巢了,实在不应该呀……”   “其实要说这庆王……”朝华清了清嗓子,却见那头谢棕琳同东君吵得越发厉害,一时没人理她,便也恹恹闭上了嘴。   这两年里她确实往帝京去了一趟。皇城守卫森严,天师一门全灭后朝又从凌霄阁抽调了不少好手拱卫皇室安危。朝华将那几人一一揍罢,潜入庆王府要人之时恰遇上了庆王同几个美人相纠缠。   朝华将那人从床榻之间一把拽了起来,那人似是毫不意外,眨了眨眼,当即便将季蘅给卖了。   原来季蘅褫夺宗晅身躯之事莫说他不知道,连凌霄阁薛湛也不知道。季蘅分别以五之位与长生不老之术拉拢了朝与仙门,而后他清理罢妖界叛党便再未在众人跟前露过脸。   朝华起初不信,眼看就要动手,那庆王一见她司命在手,点头如捣蒜,道,殿下若不信自可以去将凌霄阁翻过来问一问薛湛,本王这一条烂命不值钱,您想要便拿去。   朝华自不可能真将庆王一掌击毙。且不说帝京之高手如云,倘若庆王身死,季蘅大可重新再扶植一个人界傀儡,而她的一条线索便也因此断了。   朝华将庆王丢往床榻建后顺手又给他留了个咒印,只令其今后寻欢作乐之时多有……掣肘。彼时公子无忌还不知道朝华给自己下个咒,朝华也不晓得这咒印的效果竟这般狠,此乃后话。   此事她也未曾告知东君,倘若这老混蛋知道了必能笑一辈子。   “得了这最后去不去还不是得问她,你同我吵什么吵?”   待得东君二位大神吵完,朝华揉了揉鼻子,怯生生对谢棕琳道:“你说我去找临衍,去寻季蘅也便罢了,为何你也这般巴不得我赶紧往妖界去?”   “上次是谁哭兮兮跟我说想家来的?”   谢棕琳结结实实白了朝华一眼,还不甘心,又抢过凤弈手头的扇子一扇子拍到了她的脑门上:“季蘅怕是这世上唯一晓得昔年重天祸事之人,你除了温冶外最为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这事?要查赶紧查,这孙子能在四方石棋盘里蹲上五百年,说不准一不留神便又没了。”   ——哭兮兮地想家又是怎么回事?   朝华歪着脑袋想了许久,隐约记起好似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要不怎说损友难得。就那重天湮灭之事,东君心怀恨意缄口不提,白臻念着天地法则不愿多说。昔年亲历了那场祸事的两个人都不遗余力地令她朝前看,劝她逝者已矣,赶紧游戏人间莫要去追那音信杳然的故国。   朝华有时也都以为自己忘却了故国之祸,尤其当她一次又一次游戏人间,去寻求与温冶相似而不同的影子的时候,她也全然以为自己对故国流放之实多怀恨意。   可这如何恨得起来呢?   故国的巍峨王城与璀璨浮光,四野之萧瑟与王城外那血一样的野火,便这样猝不及防地铺开在了她的梦里,枕间与心上。   “更何况陆轻舟的事我也得找他算账,”谢棕琳道:“你到底去不去妖界,赶紧定,定了我去收拾东西。”   “你?”朝华眨了眨眼,顿感头大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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