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云洞府
原来他返回去了。 裴净没有多问, 只是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他们三个都不是好人。” 许允琨摇摇头, 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裴静识趣地闭上嘴。 然而片刻之后, 他却突然开口。 “我还没有被师父收入门内,还是一个外门弟子时,杨师兄就对我很好, 那时候的我,灵根斑杂, 实力低弱,常常受欺负,是杨师兄护着我,让我跟着他。” “后来我被师父看中,收为亲传弟子,杨师兄十分羡慕, 我便向师父推荐了他,杨师兄灵根比我好, 人也聪明, 加上为人和蔼,许多人与他交好,我本以为师父也会将他收为亲传弟子,没想到最后只是成为记名弟子,想来那个时候,他就对我心怀怨恨了吧。” 裴净盘着膝,单手撑在膝上, 托着下巴,道:“你们识于微时,后来又拜在同个师父门下,按理感情应该更为深厚,但看他今日看你的眼神,我倒觉得他对你恨意颇深,不然若只是妒忌师父对你好也不至于要对你下死手。” 许允琨摇摇头,眼神的焦距不知落在何处,他继续说着:“经过此事,杨师兄便和我,走得没那么近了。” “但他依然特别照顾外门弟子,后来,听说救了张洪和李溪儿,这两人自此后,便认杨师兄做老大,去哪儿都跟着。” “当时杨师兄还是对我很好,他擅长炼丹,那回给你的那颗固气丹便是出自他手,要知道这丹丸用材十分难得,他却依然常常送来给我,我心里十分感动,便想他心里还是把我当成兄弟。” 裴净说原来如此,那为何他如今又要对你下手? 许允琨抱着头道:“我至今仍觉得好像在做梦,他竟然说心法在我这?可笑,师父传授功法给我,可从未听说过什么心法,更没听说过什么秘法,真不知他打哪得到的消息。” 他低低的声音在穴洞中回响,带着几分孤寂。 “我当年被困在地下,虽然寄希望你将杨师兄找来救我,但我想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处上,是以平日里常常思考脱困方法,也是我功法特殊,我静下心来,日月苦练,反而让我在分`身一道上有所突破,我们这门功法,分`身分魂都不是苦练能得,必须讲求一些机缘,靠自己领悟。” 他继续道:“我师父,是在结丹期,才掌握了分`身的独门秘法,而我,堪堪筑基修为,却因缘际会地掌握了,他会误会我从师父那得到什么秘法也是情有可原,然而为此便对我下黑手,我却是难以忍受!” 说到这里他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地上,砰地一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两寸深的小坑。 裴净暗叹口气,有心想劝他,便转开话题道:“没想到张洪那样的人居然还会去救其他人,如此奋不顾身、拼着命不要也要去救他师兄,着实小看了他。” 裴净很是感叹了一番,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执念,哪怕是蝼蚁,看似毫无可取的一个人,也会有为了他人而奋不顾身的时候。 许允琨眉头一皱,只觉得这事不对,张洪这人甚是贪生怕死,又贪图小利,他后来因为攀上杨百尺,又扯着师父的名号做事,常常以此横行霸道,名声十分差。 他曾劝过杨百尺不要和这种人走得太近,但杨百尺听过就过,并不理会。 平时也没见他们感情多好,更多的是……张洪借着杨百尺的名,在外狐假虎威,杨百尺有些事情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便交由张洪他们去处理。 “所以,若说张洪和杨师兄有多深的感情,甚至愿以性命相护,我是不相信的。” 但再不相信,这事却真切地在眼前发生,许允琨心中觉得古怪,却也无法否认张洪的行为,只能摇摇头,不再去思索反常的事情。 裴净诧异的扬起眉毛。 连命也不要,不管追杀也不怕火蛇勇猛地扑过去,如此以身犯险的情景,实在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说不是感情深厚,那还有什么可能会让如此势利的张洪做出这种举止呢? 裴净摇摇头,实在想不通啊。 这时,她突然想到一事,便道:“奇怪,你刚和我说杨百尺找到你之前,你已经自行脱困,并在莲云山腹之内修炼,平时也行动自由,那后来他又是如何找到你的?” 许允琨也皱着眉头,他和杨百尺的相遇是偶然的,此地离他被困的地下,不知多远,当时碰上时,他只顾着激动了,还以为他是特意来寻,现在想来,他哪是来寻他的,他分明,就是另有目的。 现在头脑清醒了,自是觉得当时的相逢简直是错漏百出。 他突然一拳击在手掌上,懊恼一声:“我竟然还告诉他洞府的事。” 裴净闻言咦了一声。 许允琨苦笑一下:“告诉你也无妨,我脱困后除了修炼,便终日在这山中游晃。我当时想,这里十分适合我修炼的功法,便把这里当做闭关之处,我虽一心修炼,但日子久了,有时也会四处游荡,后来被我无意中发现了洞府,洞府里布有法阵禁制,我便怀疑可能会是一处传承之地。” “我曾听师父说过,当年莲云有大能的说法,所以我在洞府里细细寻找,也曾试过闯阵,但无奈无功而返,我猜那阵法有开启条件,凭我一人不足,于是这次遇上了杨师兄,我便邀他一道闯阵。” “你找到我们那会,我们正在商量破阵手段,张洪和李溪儿前去探路,你若再迟来半刻钟,待张洪和李溪儿一到,我们也就出发了。” 裴净提出疑问:“既然他们要和你一同闯阵,又怎会突然对你下手?” 许允琨恐怕比她更想知道为何。 他自嘲地笑了,说或许张洪和李溪儿在山洞里找到什么线索,知道了洞府的位置和入洞方法,有没有他其实关系不大。 裴净沉默了。 她抬头看他胸前干涸的血迹,伤口已经止血,但是原本的一身白衣经血染指,变得惨不忍睹,看起来分外狼狈,她有些担心地问道:“许大哥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 许允琨摇摇头,回道不碍事。 明明那柄剑将他的胸膛刺了个对穿,他也只是虚弱了一会,如今也能和常人一样自由行动了,不知这修的是什么功法,真的好生神奇,难怪杨百尺对这‘秘法’怨念不止。 杨百尺怕是也没想到,这样的打击竟然伤害不了他,如果早知如此,他还会下手吗? 许允琨微低着头,神情带着沮丧,完全不复刚见面时的朝气。 裴净想了想,拿出一瓶丹药,递给许允琨。 丹药是许允琨回来前,她刚从青痕里拿出来的,准备放在身上应急,养气丹温和滋养,想来最适合现在的他。 许允琨接过,刚打开,一阵熟悉的养气丹的清新味道扑鼻而来,刹时他甚至觉得五脏六腑都舒畅了几分。 朝裴净微微一笑,收下了丹药,如今他虽则表面上看来无大碍,但有些伤只能靠慢慢养才能康复了。 裴净笑笑,拍拍手起身,“许大哥能带我去洞府看看吗?” 许允琨抬头,望着裴净。 裴净笑着解释,她不想一直躲着,她想早些找到路出去。 莲云山中洞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为复杂,这里穴道多得让人无法想像,恐怕除了天然的山洞,也有人为的成分,若是普通人误入其中,怕早已困死在里面了,既然从山洞里无法找到出路,那便到洞府查找一番。 许允琨想,他在这里兜兜转转了几年,确实没有找到出路,再去洞府探查一番也是好的,再说如今他们有两人,或许可以尝试闯阵。 他当下便振作起精神来,说起来已经好几年没回宗门,也该回去看看师父了,若真在这里发现了传承之地,到时便让师父来一趟。 打定主意的许允琨起身掐起手印,角落里的四面小旗子随之咻咻咻地飞回他手中,将阵法撤去后,他脸上终于一扫颓丧的情绪,“走,不知杨师兄他们会不会过去了,我们要快点走,赶在他们前面。” 说完,许允琨直接祭出飞剑,招呼裴净上来,他要以最快速度赶到洞府。 御剑飞行果然无比畅快! 裴净站在许允琨身后,只感觉到飞剑托着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移动,因速度太快,急驰的风刮得她脸颊生痛,她甚至连地形都没能好好观察,几乎是一眨眼,位置便又变换了一处。 看来许允琨真的对山腹中的地形十分熟悉,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辨别方向,一路上都没有停过。 脚下飞剑不停地飞梭,穿过一个个分岔口,带着他俩兜兜转转,许久之后,飞剑在一处岩壁前停下――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裴净好奇的打量四周,如果不是许允琨带她过来,她肯定不会对这种地方生疑。 ――一处死胡同,前方无路。 只见许允琨走到一处凸起的位置,上前摸索岩壁,确定好方位之后,拿出短剑,摆出一个攻击的姿势。 他暗暗蓄力,两息之后,骤然眼瞳一缩,持剑的双手自左上方往右下方斜斜劈下,当即在岩壁上留下一道狰狞的剑痕和青色的碎光。 岩壁突地一闪,碎光转眼消失,许允琨刚刚砍下的一行剑伤也随之消失无踪,崎岖不平的岩面悄然抹去伤痕,仿佛刚刚的打击只是一场假象。 许允琨示意裴净退后,两人刚后退几步,岩壁便发出了轰隆隆的响声,地面也随之震动起来。 一扇精致的青铜雕花大门在岩面上隐隐浮现,岩石像雪融化一样被揉进雕花里,一道足足有两丈高的青铜大门便在他们面前显形。 作者有话要说:埋了好多信息,不知有没有亲发现呢?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