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背誓言
本文首发2023TXT 君水益/文 裴净最终决定东渡。 从月潮国过去便是横跨南北的巨河——昆河, 这条有着惊人气势的长河在遥东大陆上将东部划出两半, 以它为分, 昆河之东, 是修真国度,它之西,是凡人居住的中原。 遥东大陆上, 东有昆河,西有九连山, 两者在这片大陆上划出两条并行的直线,两侧皆是修士的天堂,中部,从南面的大海至北面的万兽森林,被规出了一个四方形的凡人世界。 九连山之西,排得上号的修真宗门, 西北面有正玄宗、逍遥宗、缥缈宗、青云宗,正西处, 是散修聚集的云极, 再往西至西南方向,是阴冥宗等魔修之地。 昆河之东,除却一些不出名的修真宗门,大宗门有建在昆河之侧的玉昆宗,万兽森林之东的丹鼎宗、驭兽宗,再过去的崇山剑宗,以及至东的普雷寺。 这些叫得上名字的修真宗门, 也是每一届云霄之巅的承办者,因为云霄台归属东部,以往每一届,都由东部修真宗门负责,西部修真宗门协助。 但这种平衡,在上千年前正玄宗崛起后,便被打破,以往东强西弱,后来,西部连连出强者,而其中又以正玄宗为最,至数百年前无极道君成名后,正玄宗已经稳压其他道宗一头,有第一道宗之称。 第一道宗,这不止是名望的肯定,也是实力强横的象征,但这种美誉,其他宗门岂肯轻松相让? 所以每一届的云霄之巅,修士之间的博弈那叫一个激烈,特别是正玄宗的修士,总会被针对。 宋炀当时便是因此受到偷袭,表面上看来,和他对手的连无夜有最大的嫌疑,然而事实如何,在有心人的遮掩之下,早已难分辨。 当年无极道君怒极,却被各大宗门的好手联手拦下。 这一起明显是针对正玄宗而来的事件,毁掉风头正盛,遥东大陆千年难得一出的天才,可不止是毁掉宋炀,毁掉正玄宗的未来才是目的。 裴净决定往东部修真地界走,登上了横渡昆河的飞船后,坐在宽敞的船舱中,津津有味地听着往来的修士们说着上一届云霄之巅宋炀遇袭的事情。 “你过来看看。”叶不休走到窗户边,回头叫她。 裴净走上前,往下一看,底下是一条波涛滚滚的大河,河水浑浊,哪怕从数千丈的高空往下瞧,也能感受到其拍打的壮阔场景,实在是气势惊人! 这条看不见尽头的长河,简直堪比大海,飞在高空上,都见不着边界。 昆河因为太过宽广,前往东部若靠飞行,那便太过凶险了,听说河中有怪物,会将飞在上面的修士吃掉。 裴净他们决定入乡随俗,找到前往东部的飞船,每人各交了五十枚灵石坐上去,当时还觉得这收费不便宜,如今从飞船上往下看,才知道灵石出得值。 有一老叟介绍着,昆河看似普通,其实水上会不断泛出魇气,这些魇气普通修士完全抵挡不住,不管是飞多高,都会有可能不小心吸入,所以昆河上面,没有一只飞鸟。 而载他们渡河的飞船,是特别制作,据说飞艇外层涂了一层保护膜,足以防止魇气的侵入。 裴净坐在飞船上,看着下方湍湍的河水,心中越发期待,而叶不休,却在裴净做出决定前往东部后,越发安静。 飞船飞了一天,最终在一处名为渡角的地方停下来了。 此处离最近的宗门玉昆宗还有数千里之遥,裴净来前便打听好了方向,朝着最近的坊市而去。 渡角因为有飞船起落点,这里慢慢便演变成一处中转站,这里的坊市虽然不比大宗门的坊市,规模却也不小了,最重要的是,几乎各个宗门,都在这里设有联络处。 东渡至东部,来渡角的宗门联络处和师门取得联系,便是裴净想到的办法。 或许是想到就快能和师门联系上,裴净心中越发轻快,连走路都带着一分雀跃。 而叶不休走在一旁,看着她笑得像花一样的笑靥,心中越发痛苦。 裴净虽然觉察到叶不休的低沉,但想到他身子才刚恢复,面色不好也正常,遂也不多想。 两人心思各异。 渡角坊市里十分热闹,不知是不是听闻云霄之巅即将开启,许多修士都涌了过来,不止宗门弟子,散修和魔修也不少。 裴净在坊市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间店旗上画着正玄宗符号的店铺,走了进去。 “请问此处可是正玄宗的联络点?” 正在忙碌的店家一听,停下手中忙碌的活,抬头看过来,热情地笑着,“正是,不知仙子是?” 裴净从身上拿出一块身份令牌,递过去,“我仍正玄宗弟子,历练到此,想给师门报个平安,麻烦你了。” 店家双手接过,一看睁大了双眼,这,这是内门弟子……不不,是亲传弟子的身份令牌啊。 他的态度一下子恭敬起来,双手将令牌捧回,“请师叔在此稍等片刻。” 他请裴净和叶不休坐下,高声喊来伙计招呼两人,脚下麻溜跑进了后堂。 没一会,店家回来了,“师叔请随我来。”店家格开前往内堂的档布,示意她跟着上来。 裴净朝叶不休示意之后,跟着店家来到后堂的暗室里。 暗室不大,中间这里放着一张方桌,桌子上摆着一方赤色的圆珠,这圆珠名为联络珠,联络珠是原型是海中一贝类的产物,经由特殊的方法,在联络珠之间能取得联系。 这些联络珠,在遥东大陆正玄宗的各个联络点都安置着一个,它的作用能某一处的讯息传至另一处,十分方便快捷。 店家将特制的符纸交到她手上,告诉她用法就离开了。 没过太久,裴净走了出来。 叶不休正把玩着一件小玩意,看到她扬了下眉毛,“这么快?” 裴净笑了笑,只是解释几句,当然快了,多的,她可没敢说。 许多事就这么三言两语的,事实上都不好说,包括她在外惹了仇家等等,传讯符里说不清楚,她怕一说,惹得师兄和师父担心不止,可能还会立即飞过来找她。 她到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师兄呢。 所以,就先这样吧。 两人在坊市上散着步,裴净因为办完了一件压在心头上许久的事,心情有些松弧,看着街上店铺摆放的小玩意,看得有滋有味。 她看到有一处小摊子摆着一件红色的珠子,正疑惑这件东西是什么,想问叶不休,转头却发现人不在身边。 叶不休正站在离她几步距离的后方,不知想着什么,神情郁郁。 “你怎么了?”这段时间他一直这样,难道身体又不舒服了? 问他他又不说,实在是叫人猜不透。 叶不休稍稍抬起下颌,对上她盛满担忧的眸子,心中转过千万遍,终于下定了决心,瞬间,他又恢复成了平日的吊儿郎当样,眼梢有着飞扬的笑意,“突然想起来有些事要去做。” “什么事?很急吗?” “很急。” 叶不休的眸子渐渐深沉,幽暗之中仿佛一轮漩涡,裴净看着看着,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晕,她眨了眨眼睛,摇了一下头,怎么叶不休的身影化成了数个,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你……”她刚张嘴,眼睛便一闭朝前倒下。 叶不休将她接住,若无旁人把她搂至怀里,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坊市里有许多对外租赁的洞府,叶不休抱着裴净,无视别人古怪的目光,等老娄订好了房间后,径自走进去。 老娄在前方带路,为他打开房门,叶不休抱着裴净进去,将她安置在床塌之上,转身道:“你们好好在外守望着,任何事都不要打扰我。” 老娄半弯着腰,神情有些激动,一边允诺一边道:“少主早应该如此了,老娄定会为少主誓死守着!” 他转身出去,将门带上,门外除了他,还站了一排的护卫。 叶不休回身,望着躺在床上的裴净,心中有着矛盾,有犹豫,却还是缓缓将手伸过去,他低喃着:“我给过你机会的,但你无视我,我只能如此,你不要怪我……” 说话间,他的手掠过她额前,定在她额心处,一股浅金色的灵力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尖透出,这一点光亮,点在她额心上,慢慢地从一点开始,将裴净整个人罩了起来。 她现在整个人,仿佛罩着一个浅金色的光罩,叶不休的手仍然放在她额头,他的灵力缓缓渗进了手下的身体之中,只要他想,他现在取了她性命都行。 只是,他取她的性命做什么呢? 他只要她的心啊! 他不再犹豫,漫覆着全身的灵力随着他心意倏然间一缩,从脚开始,朝着头部缩回来,最后,光亮留在她额前。 有些许微风从他手心荡出,将裴净额间鬓角的头发吹乱,那金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细腻的肤质宛若凝脂,他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在她脸上滑动。 “只要你忘了他,忘了你们的过往,一片空白,我们便能从新开始。” “只记住我,好不好?” 他手指重重在她额间按下,金光一闪而逝,飞入她额间,消失不见,他手上带着的风也不见了,裴净忽然之间,脸色发白,丝丝汗滴从额间鬓角渗出,她眉头皱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叶不休按住了她,深深地凝视她的每一动作,她身体每一个角度的晃动,都代表着新生的锐变,他胸膛中那颗鲜红的心脏在狂热地跳动着,他即期待裴净的变化,却又害怕施术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