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把剑距离江木郎的咽喉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但是四分之一柱香之后。 被那把剑架着的江木郎会彻底怀疑人生。 因为梅苏儿决定做一件事。 虽然她平生做了无数替天行道的好事。 但是这一个,梅苏儿认为是最完美的。 “就算你拿剑指着我,我也不怕!”江木郎一脸善良。 ...... 梅苏儿开始说话。 “你刚刚的那些话说的没错,但你却不该当着我的面说,曾经我有许多机会杀死那些在背后说我坏话的杂碎,但我没有这么做,只因当时的我未能明白一个道理,等我失去这个机会的时候,我忽然开始后悔,因为当时我就应该以挑战之名,将他们全部暴打一顿,这人世间最痛苦的事也莫过于此了。” “我的剑......刚刚没有在你的喉咙上狠狠割下去,并不代表我没有珍惜那个机会,只因为我愿意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但你却不知珍惜。” “那么,我送你三个字好了。” “去死吧!” 唰! 梅苏儿举剑毫不犹豫地斩在了江木郎的膀子上。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不是江木郎的对手,所以,这一剑能砍死他,甚至砍伤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梅苏儿还是砍了下去,为的就是发泄心中的怒火。 这厮当着自己的面吐槽自己,这不是反向的能量加持是什么? 只不过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不然,今天决不能让他完好无整地下山。 四分之一柱香后。 江木郎震惊了,他开始怀疑人生。 这梅苏儿未免也太彪悍了些。 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好真实。 这世上怎会有她这般表里如一的女子? 江木郎抬指,隔开了嵌在他膀子上的剑。 而那剑只是砍进了一层气团中,甚至连他的衣服都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 ...... 三个呼吸之后。 二人又坐了回去。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先前的那副静态画面又出现了。 江木郎静静坐着,面无表情,仿佛将将灵魂附体的吐糟大师已经离他而去。 梅苏儿将剑撂在竹桌上,一脸冷血地看着江木郎,心说,既然弄不死他,那便听听看,他来找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于是问道:“你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巧合,你到底是什么人?找我又有什么事?” 江木郎抬眼看向他反问:“不如,我请你喝酒吧?” 梅苏儿一蹙眉,下意识将手搭在了剑柄上。 “罢了罢了,那不如我们聊聊人生吧?”江木郎又问。 梅苏儿不想再看到他,于是说:“你还不走?” “我会走,但不是现在,而且我还会回来。”他答。 “那我走。”梅苏儿收起竹椅拿起剑,转身就走。 然而,直到梅苏儿走出半里山地后,那江木郎都没有出现。 心中骂了声晦气。 梅苏儿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山道间。 ...... ...... 江木郎还坐在那里。 平静的就像是一个正在钓鱼的渔翁。 他觉得他现在的感觉和心境很舒服。 因为先前为了激怒梅苏儿所说出的那番话,和当时的语气、神态、声调、动作,都不是他预先彩排好的。 他自己的性格他自然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然而,刚刚的所做所言,此时回想一番让他有些不明觉厉,甚至尴尬。 这和平时的自己也未免有太大出入了。 难道这就是和梅苏儿接触后的变化? 也就是说,自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这种本不该出现的的变化就出现了? 以至于,自己竟然像是一个诗人。 如此那般?滔滔不绝? 江木郎回去了。 回到了青仙宗主峰,皓月峰。 和他说的那样,他还会回来找梅苏儿。 于是。 第二天的晚上,他又来到了封剑岭。 ...... ...... “你看,多美的夜色,就像是你的眼睛,令我陶醉。” 唰! 梅苏儿的剑,再一次地架在了江木郎的脖子上。 江木郎一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梅苏儿就有种放飞自我的感觉,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嘴,将心中所想的毫无顾虑地表达出来。 这种感觉,真的很痛快,很舒畅,很爽。 哪怕面前之人是他最熟的老朋友,他想,他也不可能会这样。 “你的剑......还是没有在我的喉咙上狠狠割下去,并不代表你没有珍惜这个机会,只因为你愿意给我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我说的对吗?”江木郎道。 他觉得梅苏儿思路清奇,说的话做的事,都不同常人,他很喜欢,甚至私下里还在细细品味,以至于竟和旁白一样模仿起了梅苏儿。 他继续说:“好吧,我想,我应该重新组织一下我的语言。” 他顿了一下又道:“你看,多美的夜色,那些零零散散的星星就像是火锅里的花椒,那些密密麻麻的星河就像是油泼辣椒中的芝麻,那弯弯月牙就是一瓣老蒜,这多接地气?” 梅苏儿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人那里不大合适。 说白了就是一个傻叉。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江木郎问。 “我猜,你下一句会说......”梅苏儿模仿着他那高亢自得的语气继续道:“哎呀哎呀,把你的剑从我的脖子上拿下去好吗?再过一万年,你也是无法伤到我的,与其如此,倒不是我们坐下来一起欣赏夜色。” 江木郎微怔。 “这都被你猜到了?”他惊呼:“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坐下来聊天好了。” ...... 两把竹椅,一张竹桌。 二人对坐。 那副静态的画面又一次出现。 这之后聊的又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一致的是,说话的人总是江木郎。 梅苏儿反倒成了他最忠实的听众。 ...... ...... 第三日,晚。 “你又来了?”梅苏儿对他说。 “为什么要说又呢?你应该向其他师姐多学习学习,然后柔声细语地说一句,你来啦~~~”江木郎绘声绘色地演绎,然后拿出了竹椅坐在了她的对面。 “我本不善言语,但自从来到这里后,我总想多说说话,多沾沾尘土,多接接地气,这有什么错啊?” 于是,又开始单方面的演讲。 ...... ...... 第五日,晚。 “来了?”梅苏儿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来了。”他说。 然后,拿出竹椅,坐在了她的对面。 ...... ...... 第十日,晚。 “随便坐吧。”梅苏儿说。 “哦。”他说。 ...... ...... 第十五日,晚。 “......” “......” 二人相视无语。 ...... ...... 一个月后,晚。 江木郎没有出现。 已经三天了没有出现了。 梅苏儿很开心,觉得那江木郎终于被自己的冷酷给打败了。 他输了。 所以便不敢再来了。 ...... ...... 三十五天后的夜晚。 皓月峰。 江木郎望着封剑岭,笑了。 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 而且改变的很彻底。 仿佛悟道了活着的真谛,活着的意义。 是啊,活着不就是为了好好地活着吗? 干嘛要拘束自己呢? 为了面子?为了在弟子面前显得很有内涵? 不不不。 一切随心而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天王老子也管不着。 这种感觉就像超脱,像自由,很美好,很舒服,还很轻松。 没有任何压力,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压力。 这就是梅苏儿。 这就是和梅苏儿接触后的改变。 因为梅苏儿就是这样一个随心而为的人。 当她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刻,就说明了一切。 江木郎抬起双手揉了揉脸。 向青仙宗及北后山缓步走去。 他要去找一个人,分享他心中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