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挑高眉毛笑了,手在屠七额上轻轻一推,她怔怔地向后退了一步。 “哎哟……,你故意的吧!怎么老打我!” 屠七刻意把尾音拖得老长,揉着自己的额头,撅着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当真很疼?”鬼魅眉梢微微一皱,将屠七拉到面前,抬手去看她的额头。 “当然,你看看,肯定红了,都不知道你那下巴是什么变的,这么硬,真是磕死人不偿命。要是我破相了,你要负责吗?”说完,屠七猛然一惊,自己都胡说了些什么?连忙一把捂住嘴巴,眼神慌乱地看着鬼魅。 鬼魅也一怔,复而眉目一展,他黑如沉墨的眼闪着灼灼光华,散发着夺人的光芒,像是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一般。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能静得只剩下两个人。 屠七徒自一惊,慌忙想要将目光从他面上移开,却仿佛受了他的蛊惑,无论她怎么用力挣扎,目光却移不开半分。 “我会负责!”鬼魅悠然笑道,眼神不似先前的炽热,到多了几分嬉戏。 屠七神色一松,刻意地拍了拍额头,像是要扫落他曾经在她额间停留的目光,颇为大气地说道:“逗你呢,老子又不是豆腐做的,没有那么脆弱。” “有人来了……?这气味……,很怪!”蓝色心魂忽又出言打断了两人间的对话。 “是谁?”屠七一惊,问道。 “别说话!”鬼魅拉她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悠然自得端过茶壶,勘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在屠七面前,淡道:“喝茶。” 随即眼波流转,不再看屠七,端起另一杯茶,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下,眼再无波澜,平静地又似恢复了往常那个无悲无喜的木头人。 变脸变得可真快!屠七在心里嘲道。忽觉他的目光横扫了过来,乍看那里面像似含着怒意。屠七心下一震,难道他会读心术,连忙扯开嘴角心虚地对他笑了笑。 笑容在撒谎! 屠七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惴惴不安中她低下头去,端起茶杯,把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两位!过得可好呀?” “是花孔雀!”屠七闷声道,抬眼看着房门被人从外间推开,拓跋浚满面春色地走了进来。 屠七一时兴趣缺缺,她像被刺破的灯笼,没了光亮。 屋里陷入了沉默,静得连呼吸都有些窒息。 拓跋浚端过茶壶,满满斟了杯茶,端在手心里把玩着,突然笑了一下,道:“怎么?不欢迎在下?” 鬼魅笑道:“岂敢!这本就是阁下的地方!” 屠七瞥了一眼他,心不在焉的说道:“是呀!是我们多有打扰,还请拓跋浚公子见谅,只是您这待客之道……!” 屠七顿了顿,小酌了口茶,指着门扇上晃动的影子,道:“挺别致的!” 她意有指,拓跋浚倒是愣了一下,她果真和其他女子不同,心下黯然,面上却是微微一笑:“是在下疏忽了!” 回首,他厉声令道:“都给我退下!” “是!”下人领命退了下去。 “走了!” 他对着屠七挑了挑眉,氤氲的香气随着他为屠七添茶的手,盈盈袭来。 屠七皱了皱鼻子,对于他的殷勤和惺惺作态,心里早已不耐烦,只是思及接近他另有目的,便只得微微一笑作为回答。可是心底还是抑制不住对他的讨厌,覆手盖住了茶杯,道:“多谢,在下有病在身,不宜饮茶!” “哦?”拓跋浚一愣,抬头见她神色严肃,一幅确有其事的模样,他轻笑了一声,道:“这世间竟还有不能饮茶的病,倒是新鲜!”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拓跋浚公子是不是过于孤陋寡闻了些?” 屠七眼都没抬,也能感觉到鬼魅挡在茶杯后的笑意,她气恼地一脚踢在鬼魅隐在桌子下的腿上。 鬼魅依旧面沉如水,眼眸里看不到一丝变化,他突然抬头对着拓跋浚微微一笑,温言问道:“我们夫妻二人已在府上讨扰多日,也该告辞了。还请阁下告之小儿现在何处,我们好带他离开。” 拓跋浚又是一愣,微微有些恼怒,冷道:“是在下招呼不周吗?你们急于离开!” “阁下误会了,只是我夫妻二人此次本就是为寻犬子而来,现已寻到,自当归去,何况家中还有母亲在盼着我们回去。” 鬼魅微微皱了皱眉,脸上破天荒地出现了些悲伤的表情,连屠七也被他唬得慌了神,忽又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脸上霎时红了一片,她抬脚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许是踢得狠了,鬼魅转头狠看了她一眼,屠七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那意思好像是在质问他:谁叫你,胡说八道! 鬼魅勾了勾唇,眼底藏着笑意,只是一瞬间就被冷意的烟波盖去,荡然无存。 这一切落到拓跋浚眼里,却有了另一番滋味,酸涩的滋味萦绕在他心间,久久不散,她脸上这么多活灵活现的表情,都是小女儿娇嗔撒娇的姿态。 看来,塞外边陲小镇的不期而遇,的确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对她的遗忘和记得,也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良久,他涩道:“居然如此,我也不便挽留……,” 他话未落,屠七却一惊,一直以来她都觉得他心怀不轨,另有所图,难道真是自己错看了他。 又听他道:“只是我母亲对墨宝也是十分喜爱,所以还请两位多待几日,等母亲回府后,与墨宝见上一面,两人再作打算如何?” 果然,此人不是什么圣人!屠七笃定了自己对他的认知,冷眼看着他言词恳切,毫无破绽的表演,不再作任何评断。 鬼魅慢悠悠地说道:“拓跋公子,看来犬子到是与你一家人挺投缘的,既然如此,我们也就再多留几日,与你母亲见上一面,多谢她对小儿的厚爱。” “好说,好说!”拓跋浚打着哈哈,抬手一恭,眼神回落到屠七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似欣喜,似释然,却又似绝然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