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七大叫着,睁开了眼睛,抽离的灵魂久久未能归位,眼球无焦距地转动着。 “哥哥、哥哥”熟悉的声音把屠七从血淋淋的画面里拉了回来,眼睛艰难的闭合了几次,才看清了面前的花灵,她惨白的小脸上满是担忧。 “没事。”屠七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发现自己早已被汗水湿透,自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身体像被撒裂了一般,无力地朝后倒了回去,轻依在石壁上,意识逐渐回转。屠七抬头打量着四周,发现他们被关在一个石室里,没有任何的自然光,只有石壁上点着两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小妹,知道抓我们的是何人吗?” 花灵摇摇头,神色恐惧。 “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屠七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柳生呢?” 花灵朝一侧挪了挪,柳生闭目躺在她身后的草堆上,面色红润,呼吸绵长,看似睡着了一样。屠七轻叹了口气,提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哥哥,死了好多、好多的人,河里全是血,红彤彤的好刺眼。”花灵用力抓着屠七的手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支持自己有勇气继续说下去:“山也塌了,没跑出来的人全被活埋了,我到现在都还能听见他们凄厉的惨叫声。” 花灵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把头埋在膝盖上,身体颤抖着,发出痛苦地呻吟。 看着崩溃的花灵,屠七心下一疼,不禁伸出手去将花灵揽入怀中,轻抚她的秀发,喃喃说道:“小妹,没事了,有哥哥在,别怕,别怕,哥哥一定会带你回家。回家以后,五爹一定会重重的惩罚哥哥,到时你可要帮着哥哥。我们还可以去偷六爹养的香蜜吃,那味道可甜可甜了……。” 幽暗的灯光里,屠七仿佛看见了五爹和六爹,朝自己伸着胳膊,要带自己回家。 “五爹、六爹。”屠七陷入了幻影里,自己还是三岁小儿的模样,整天象只小猫似的赖在六爹怀里耍赖,五爹清冷地站在六爹身侧,眼眸里满是温柔的怜惜。 “出来。”石室的暗门被人从外面吱吱呀呀打开,走进两个黑衣蒙面人把屠七他们连拖带推的拉出石室。 十几个栅格般的石室环绕着一个开阔的大厅,熊熊燃烧的火炉把整个大厅照得宛如白昼,不断有人从石室里被推了出来,厅堂正中央的首位上坐着一个戴牛头撩牙面具的黑衣男子,红色的头发随着炉火腾起的青烟肆意张扬地飞舞着,整个人宛如来自地狱的索命阎罗。 “是他,这个卑鄙小人。”屠七的视线落在俯身站在下首的董大憨身上。 怪不得,这些人能不费吹灰之力找到藏迹于群山间多年的鬼道黑市,并毁了它。屠七向来知道董大憨平素里为人所不耻的行径,可无论如何没想到一个人可以无耻到勾结外族来毁了自己的家。 “主上,人已带到。”董大憨点头哈腰地朝上座之人恭首说道。 那人微微抬了下眼皮,嘲讽的眼神扫过大厅里战战兢兢的阶下之囚,忽然,云袖一挥,前排的十多个人凑成一堆跪倒在他脚下。 “把屠戮给我带上来。”他沉声令道。 “是。” 不一会儿,四个黑衣人合力拉着一只壮似黑熊,形似豺狼的怪兽从暗影里走了出来。 看到四下站立的人群,它兴奋的冲着人群咧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扬起前爪拼命挣脱着铁链对它的束缚,向人群冲了过来。 “屠戮!”一声呵斥,怪兽瞬间温顺地象只小狗,匍匐在主人脚边,那人伸手在它头顶摸了摸。轻轻抬手,一道道灵力从那十几个人的身上拔出汇聚在一起,钻进他的掌心里。 “啊,啊,啊!”霎时间,惨叫声响彻整个大厅。一秒,两秒,数秒后,那些人一个接一个瘫倒在地上,气若游丝,象失去水源的鱼,用力张合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去吧!”上座之人解开怪兽的铁链,拍了拍它的头顶。 屠戮抖了抖黑毛,站起来,飞扑到那群人身上,用利爪撕裂了他们,“啊——”最后呼声刚起,就急促的消失。 空气中弥漫血液的味道,众人皆是满脸惧色,一时间整个大厅寂静的能清晰地听见屠戮啃咬撕扯食物的声音。屠七低垂着眼眸,一只残臂滚落到他脚边,“啊”花灵一声尖叫,扑进屠七怀里,埋首在他胸前,整个人瑟瑟发抖。屠七突然觉得胃里翻腾,自喉咙处传来一阵阵恶心。从小跟着六爹杀猪,他以为自己早已见惯杀戮,可今日所见也令他头皮发麻,心生恐惧。 等屠戮吃完,它垂着长舌,鲜血自它的嘴角滴落,地上早已泼墨似地萦满了血迹。 屠戮悠然自得走回它的主人身边,爬在他的脚边,用鼻尖磨蹭着他的鞋面。男子盯着众人,手指轻扣着椅沿,屠七忍不住颤抖,那是生物感受到死亡的本能恐惧。屠七很清楚,再这么耗下去,刚才那些人就是他、花灵、柳生的下场。 得尽快想办法离开,屠七转动着眼珠,视线落在董大憨那一刻,他灵光一闪,低下头对着怀里花灵耳语一番。花灵惊慌失措地抬眸看着他,屠七点点头,眼里有不容拒绝的强势,花灵无奈地垂下了头。 有手下在外禀报,近身待卫进来把一卷书信奉给男子,又快速地退了出去。 男子看后,从眼里射出两道寒光,盯着董大憨。 董大憨双脚一软,跪倒在地上,叩首膜拜:“主上。” 男人冷冷地说:“我知道了一件好笑的事,董卫长原来是在鬼道黑市里做皮肉生意的疯女之子,算起来这里面的好多人对你都有养育之恩。可有此事?” 董大憨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额头的冷汗一颗颗滚下,眼中目光闪烁。 男人左手轻抬,一道杀气朝董大憨扑去,董大憨打了个滚,一边躲避,一边急速地说道:“主上,我确实是娼妓之子,也于鬼道黑市中长大,这些都是烙印在我身的耻辱,所以我要毁了它。” “你敢利用我!” “主上,我是真心想要追随主上,这世间也只能主上能帮我了了心愿。主上于我有恩,我岂敢欺骗利用主上。” 男子收手,冷漠地看着他,半晌后,淡淡地说道“想活,就吃了它。”抬手将一粒药丸弹进董大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