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哥,敢问这里面的案子是……” “哦,这位老哥瞅着面生呐……害,你没听说今儿个发生的案子?” “听他人在路上絮叨了几句,心生好奇,所以来凑个热闹。老哥可否为在下说说?” “你不知道,先前……” 脚商与围观的百姓交谈,很快便从路人视角明白了这案子进展到了哪一步,顿时额头渗出丝丝水汽来。 “你这……身子也太虚了吧,看你这模样,是脚商对吧?你这身子太虚了不行吧……” 路人见到脚商这模样像极了他办完事的样子。 脚商连忙应付了两句走掉了。 一直出城,在靠近城外青庙的附近,有一座破败的茅草小院,那正是这脚商的家。 慌慌张张地进来,直奔自家柴房,翻箱倒柜地一阵翻找。 片刻后。 脚商像是被抽掉了全部力气,一屁股坐到地上。 良久。 脚商才咬牙切齿地从嘴缝里磨出两个字: “张齐!” …… “张齐!” 府衙大堂上,县令一拍惊堂木,指着地下跪着的公子哥怒吼了声。 “你说你在城外路边发现一个扁担两个桶,想着白捡一回银子就将其挑了回去,结果发现里面装着两个人头,这等谎话你也说得出口!你真当本官是好糊弄的嘛!” 啪—— 惊堂木再次响起,地下跪着的公子哥浑身颤抖下。 县令瞥了眼身旁的师爷,后者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他这才稍稍松口气: “快快从实招来,不然本官定叫你尝尝这府衙杀威棍的滋味!” 啪—— 县令愣住了,拿着惊堂木的手突兀地停在空中……我这还没摔下去,怎么就出声了……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大堂外有个慌慌张张跑进来的人摔倒了……脸部先触地…… “嘶——” 县令和师爷本能地吸了个口冷气。 “大、大人……哎呦……大人。” 捂着脸的陈哥儿慢慢挪进来了。 “叫你去查那朱家的铺子,可查出了什么?” “师爷,查出来,那朱万福平日里在自家铺子里,没见着有甚女子与他近的,倒是他那个弟弟朱万财,生得一幅好面孔,尝尝混迹在风月场所。” 朱万财? 那……朱家那具女尸,会是与朱万财有染的? 师爷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跑别人家行苟且之事的,这不是作嘛!而且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这叫个什么事! 那女尸和那男尸,其中必定有一人与朱家的人认识! 师爷想了想,凑到县老爷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嗯……嗯……嗯……”县老爷一边听,一边点头。 “如此甚好。” “那下官就去了?” “嗯嗯,师爷,此案全赖仰仗你了,你可得出全力啊!” 师爷正要离去,县令却握住他的双手,满目真情地看着他。 这个县老爷屁大的本事没有,但对我算是十全信赖……师爷哭笑不得地郑重点头。 待到师爷和陈哥儿离开后,大堂内就剩下县令和仍在地上跪着的张公子张齐。 师爷走了,这案子还怎么审……县令有些头疼地看了眼下面的张齐。 “张齐!本官给你时间好好去想想,若是明日再是这样,那本官和你就没必要再见面了!” 跪着的张齐止不住地体弱筛糠。 这……这是要……直接定我的罪? 县令本意是想吓吓这底下的公子哥,没想到后者却只听见“没必要再见面了。” 没必要再见面了。 那就是罪责已经定下来了,案子与自己无关了,那……张齐觉得头有些发昏。 终于。 在县令将要离去的时候,张齐一咬牙: “大人,小的愿意全部招来!” “嗯?” 正愁苦院子里尸臭的县令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 陆逍遥看着桌对面的俩人,憋着个气不能散了……老子前世喝过最烈的酒,做过最放肆的梦,岂会败在这一碗浊酒上! 哼,这小子定是又在用真气磨酒力了,真当我不知道……老杨手不稳地端着酒碗,看着碗中液体有些抗拒。 大人真是好酒力,不过这酒比以前村里酿的要好多了……二狗不动声色地再次举起满碗,一口饮下。 这家伙,定是在死撑,再来两下肯定就不行了,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我……老杨和陆逍遥对视一眼,争先饮了一碗。 他们仨人的旁边,是早已醉倒的杨休和小陈。 “今日逍遥请客,定要喝好吃好!” 老杨给三人碗中又倒满了,举起碗来一饮而尽。 呵,打肿脸充胖子看你能撑多久……陆逍遥跟着饮下。 这家伙……我也能用真气磨酒力的哼……老杨饮酒余光瞥了眼对面的陆逍遥。 唉,七品的修为,真难醉啊……二狗越喝越惆怅。 推杯换盏。 三人吃到现在已经不是在吃菜了,而是在光喝水了。在平阳府的时候,陆逍遥和老杨他们饮酒,每次都会挣个昏天黑地,这次也不例外。 而且这次,虽然没了大春和大陈,但有新加入的杨休和二狗。一个同样不胜酒力,另一个同样闷声只管喝。酒劲上来后,他们仿佛回到了平阳府的日子。 这才三天多,他们已经想念那时的日子了,而一起坐着喝酒的人,再也凑不齐了。 “敬大陈!”陆逍遥端起碗来吼了声。 “敬大陈!”x2 咕噜咕噜…… “敬我们!”陆逍遥又端起新满的碗。 “敬我们!”x2 咕噜咕噜…… “敬明天!” …… 在播放了一首消愁之后,老杨和陆逍遥同时倒下。 唉,真难醉啊……二狗默默地独自饮酒。 一夜过去。 陆逍遥砸吧嘴巴,正在梦里面努力做一名合格的纨绔子弟。 忽然。 他的鼻子嗅到了某种气味,在电光火石间将其转化为电信号,加急处理反馈给大脑。大脑在收到信号后,又十万火急地传给四肢: 陆逍遥睁开了眼睛。 差点又闭上。 淦!谁家茅厕炸了……陆逍遥骂了句,眼前的景象渐渐重叠在一起,变成了一个阴暗的房子。 “我这是在哪儿?” 陆逍遥本能地警觉起来,一只手捏住鼻子,一只手去摸自己的武器。 老杨他们呢?这里是……是牢房! 陆逍遥瞳孔紧缩。 阴暗的三壁房,面对着的就是木头竖栏,屁股底下搭着破旧腐败的干草,一看就知道这是电视剧里长出现的场景。 这牢房也忒寒碜了吧……陆逍遥嘴角抽抽。这种牢房简直是对一个修炼者的侮辱,尤其是武者! 不是他吹,就算不是武者,力气稍微打点的一下就能给折开,简直不能想象建这牢房的,是什么想法。 哎,不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逍遥定了定神,尝试性地喊了一嗓子: “来人啊!” 没有回应,一片安静。 这他妈是什么剧情,醉倒了还带送牢房一游的?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门外边有了动静: “外边那尸体咋还在,还没给弄走?” “师爷喊的,没办法。” “臭死人了,刚刚陈哥还说这两天出去吃饭的,你要不一起?” “没钱!” “要不了几个子,这味道你受得了?” “没钱!” 陆逍遥听见声音越来越近,到了自己牢房旁停下。 四目相对。 陆逍遥一下就认出来这位爷了,昨日投信的时候才给这位递了几个子,没想到现在在这见到了。 “这位……看着面熟啊!”差役摸摸下巴。 呵,什么记性,昨日才见……淦!你至于这般明显……陆逍遥默默掏出五枚铜币递上。 “哟,原来是昨日来寄信的兄弟啊!咋进来了?”差役接下铜板,做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 你这就假了……陆逍遥拱手:“差爷,我这不也纳闷的嘛,昨儿个小的还和别人喝着酒,结果醒来就在这儿了。” “差爷,您说这叫个什么事?没听说过吃酒还送住店的。” 两名差役听着笑起来。 收钱的那位冲他摆摆手:“行,我给你问问去。” “多谢差爷了。” 两名差役是进来寻视的。不同大府城,小县镇的府衙资金非常有限,牢房管事只有一人,剩下的全靠其他差役轮。 毕竟县老爷亲戚多,养一些个人情很正常,但大家都不愿待在牢房里,只好这样。 不多时。 先前收了钱的差役返回来: “你是不是还有几个同伴?” “是是是,差爷可知道他们在哪儿?” “另一边睡着呢!”差役朝另一边挤了挤眉头,“刚才我问过了,你这小子吃酒不付钱,叫店家给送进来了。” 不付钱? 陆逍遥有些懵:“这咋可能啊。” “差爷,小的昨日醉酒到现在,我那几个兄弟也是如此。醒都没醒,如何能结账,又如何说我们不付钱?” “那不管我的事了,店家给你送过来的,你问店家去。” 店家……陆逍遥皱起眉头,心有点凉。 难不成那家是个黑店,将老子东西给昧下后,再来一手恶人先告状? 想到这儿,陆逍遥连忙拿出身上剩下的几枚铜板。身上的钱袋子已经不见了,不用想肯定是被人给摸了。 差役不动声色地接下。 陆逍遥连忙道:“差爷,麻烦您,咱这个如何才能出去?” “把钱结了就行。”差役的回答言简意赅。 “多少?” “十两银子。” “十两!”陆逍遥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这是店家说的。” 十两相当于我在南城卫十个月的工资,相当于三万块好伙伴……淦!我吃了个寂寞……陆逍遥:“差爷,这个能帮我给我那几个兄弟带个话嘛?就问问他们手上有没有富裕的银子,待我们几个出去后,定会感激不尽!” 差役想了想,点头道:“行吧,提前给你说声,咱喊醉鬼起来自有办法,到时候……” “没事,您尽管打,打死打伤了都算我们的!”陆逍遥满脸微笑。 怪事了,找到的还是第一次见……差异点头。 很快。 边上牢房传来四声闷响。 接着就是四声怀疑人生的痛嚎。 小陈、老杨以及二狗和杨休,这四人是被关在一起的,直接填满一间单间,所以陆逍遥才能享受到一个人的快乐。 待到他们四迷迷糊糊转醒后,差役便将事情告知,牢房内一阵沉默。 “所以,我们没钱交了就出不去是吧?”杨休开口。 “也不是。” 众人为自己的钱袋子松口气。 “会送你们服兵役。” “……” 一阵翻找后,众人的脸黑如煤炭。 好兄弟就要共同承担这份痛苦……陆逍遥叹口气:“差爷,这个我们几个兄弟是外来的,准备到城里面去投靠亲戚的,谁料那黑心的店家,趁我们喝醉了还恶人先告状,将我们污送进这牢里。” “差爷您一瞧着,准是个订好的大善人,这店家吃黑的,相比定不是头次了,指不定日后还会吃下多少,您将这案子给查咯,想来不仅是天大的功劳一件,更是天道老爷赞美的积德事。” “而且……”陆逍遥压低了声音,“想来咱们这些个苦命的人,对差爷您,定是那万分的感激。” 陆逍遥不傻。 一个黑心的店家敢如此做,定是和府衙的人商量好了的。平日里尽吃这些个外来人的闷财,有府衙压着,有理也说不清。 从最开始见到这差役时,对方的表情上没有任何意外,他就知道这人也是知道内幕的。 本来那些个外来人吃了亏,也只能自认倒霉交钱走人。但陆逍遥他们这次是被摸了个精光,这也是他非常不解的。 店家这种行为是吃定他们还有钱才会给人送到官府里来,但老杨他们有没有钱陆逍遥不知道,他自己是肯定不算的——就算他是他们当中最有钱的那一个。 到底是为何呢……陆逍遥还在思考。 他也没打算参和进这些破事,只想尽快出去。要怪就怪这店家眼力太差,心眼还黑…… “你们没钱了?” 果然如陆逍遥所料,差役有些诧异:“一个子也没了?” 两间牢房里的五人同时点头。 杨休缓过神来:“这位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咱们不知道这头上是谁定的规矩,但咱们不能不讲道理是吧?” 差役听这话顿时有些恼火,刚想开口,杨休就甩出一张令牌来。 “这是平阳府骁骑副将的令牌,你若是不信,自管去找人印证!” 对啊,杨休现在还有官职在身,这倒是可以好好利用……陆逍遥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