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她还能看到周围,就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淡定了。 那个掐着她下巴的,暂且能称为是人的东西,此刻正漂浮在她身体上方,它有着模糊的人形,像一缕凝成人形的青烟,连五官也看不清,勉强称之为头的东西微微低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雪吻。 可是雪吻什么也看不见,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动弹不得,随着下巴也渐渐失去感觉,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就像是灵魂被禁锢在了体内,无法控制自己,就连发生了什么也看不见。 开头就来一盘大的,这是雪吻始料未及的,最难忍受的触觉消失若是一开始就出现,那么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将变格外漫长且难捱。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只要撑过去,撑过去就好,只要天亮就好了。 可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一缕青烟却在慢慢的变得实质化,渐渐有了实体,轻轻地落了地,落在她身边。 落地时已然变成了完全的人形,雪衣墨发随风飞扬,露出形状优美的下颌,和两片薄唇。 它,变成了他。 他慢慢蹲下,凑到雪吻面前,苍白修长的手顺着她的颈侧一点点的摸上去,雪吻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毫无神采,她整个人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就像灵魂被强行剥离困在体内,她的视线也变得极其模糊,当然模糊不模糊就是一个相对的感觉,毕竟她本来也什么都看不见。 见她没反应,“他”可能是有点生气,手突然发狠再次掐住她的下巴,掰过她的头让她“看”自己,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雪吻就像一个布娃娃似的,任其摆布,给不了任何回应。 “他”气的放开雪吻,她便咚的一声歪到一边,就这么瘫着。 “他”气急败坏的站起来走了几圈,忽然停下来,冲着虚空中招了招手。 雪吻就这么躺着,突然听见了催命符的声音。 “嘎嘎嘎——”三声拖着调子的鸟鸣,伴随着扑棱翅膀的声音入耳。 开始了么?雪吻心想,终于到“听”了吗? 预想中群鸟飞起的扑棱声完全没有出现,她听到的,只有一只鸟儿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叫什么,像是在跟人吵架似的,然后突然之间声音戛然而止。 静默了没一会儿,雪吻突然听见了由远及近的呼吸声。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那呼吸声传至耳畔,就好像有人在贴着她的耳朵喘息。 最要命的不是这个,最要命的是,这个呼吸声她觉得耳熟。 她不记得是谁,却记得这个呼吸声,这不是痛苦的喘息,她诡异般的从这个喘息中听出了愉悦和……性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雪吻心想,虽然这个搞不好就要丢命的时候完全不可能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但是不可否认,这个熟悉的声音让她分心了。 然后下一秒,耳边传来一个更为熟悉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雪儿……雪吻……” “………青鸾……” “我爱你……” 这句莫名其妙的“我爱你”话音刚落,所有的声音瞬间消失,世界一片清净。 听觉……消失了。 但这三句话在雪吻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震撼,这个声音和那在耳畔的喘息一样,让她觉得无比熟悉,可是遍寻记忆却不知道是谁。 记忆中总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轻的像雾,看不清面容,好像随风马上就会被吹散而消失。 雪吻心里五味杂陈,眼下的境况更是让她备受煎熬,她知道还有最后两个坎儿,虽然这一夜调整了些顺序,留在最后的仍是味觉和嗅觉。她明显能感觉到今夜比昨夜更加难熬,所以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味觉和嗅觉,又是怎样的地狱一般的折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第四次鸟鸣,鸟儿嘶哑的声音拖的一次比一次长,听着就很不满,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还不死”似的。 这一次先出现的是味觉,上次是因为在鸟鸣声巨大的刺激下她咬破了自己的唇舌,尝到的是自己的血腥味,这次她反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因为她现在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自然也不存在咬嘴唇之类的事情,她现在就跟一只被困在牢笼里的小动物差不多,万事也只能硬着头皮熬。 对了,灵力……雪吻虽然动弹不得,但是灵力也不是说必须要甩胳膊腿才有用,她在心里嘀咕了几句,那是护身用的诀,然后感觉到心口的灵源被一阵温暖而包裹才放下心,起作用了。 她万万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接受来自“味觉”的惩罚。 她的脸、她的唇舌都没有任何感觉,所以当她感觉到味道的时候,都不知道喝了些什么进去。 先尝到的是甜味,有点黏稠像是蜜糖,带着桃花的清香,雪吻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是……糖吗? 那糖只是盘踞在舌上,慢慢融化,慢慢的从清甜中透出了一点点微酸,然后酸的彻底,像挤了一整个柠进去。 酸完了就是苦,苦的雪吻几欲作呕,无奈动弹不得,呕也呕不出就只能硬扛。 好不容易苦涩结束了,雪吻还以为接下来会是辣或者咸,结果谁知道突然又有新的东西入口,她尝到了味道,顿时变的恐慌。 锈蚀的腥气,这是血。 跟昨天不一样,昨天至少是雪吻不小心咬了自己,今天呢?血是谁的?又有多少?她一概不知。 之前酸甜苦的余威还在,雪吻想吐的感觉还没缓解,一下又尝到血腥味,她简直想死。 紧接着,第五次鸟鸣又响起,这一次鸟儿倒是一点都没拖,“嘎嘎嘎嘎嘎”叫的十分欢快,仿佛有什么天大的好事让它喜闻乐见一般。 味觉完了……不,不是,味觉还没完!嗅觉就要来了吗? 她还没准备好,鼻端就闻到了一阵非常熟悉的香气,像是某种花,清幽又有一点点甜,她脑海里一下闪过一种红色的花,她叫不上名字,可是直觉这就是那种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