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就没有抬头,而是一直垂眸望着地下,不知道在看哪里。雪吻没接话,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默了好一阵。 “我想,我还是会心软吧。”雪吻突然说。 辰翎抬头看她,不解。 “当然,前提是,那个人是我在乎的人。”雪吻说,夜色真是掩盖情绪的好东西,她看过去的时候,辰翎的表情在昏暗中明明灭灭,他的情绪来得很直白,却又被夜色敛了个干净,滴水不漏。 “这样吗?”他轻声问,“如果是在乎的人,做什么都可以原谅?” “您究竟想问什么呢。”雪吻反问道,她原本觉得今晚这个梦做的毫无道理,可现在也觉出些端倪了,“您有什么难言之隐,需要帮忙出谋划策吗?” 话问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非常直白了,辰翎果不其然没再回答,而是一直沉默着。 雪吻看了看四周,永远都是昏暗的夜和朦胧的雾,就好像是永夜无穷无尽似的。 “这里会天亮么?”她问。 “想天亮的时候,就会天亮了。” 雪吻:“……” 她开始怀疑这里究竟算是什么地方,是一场梦,还是某一个因为执念而形成的牢。 老实说她在看到辰翎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他好像心事重重的,他的笑很温柔,却也很勉强,似乎很想努力真的笑出来,可是每一次都不达眼底。 更别提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态和那些意有所指的对话了。 他有很重的心事,不光是他,包括见过的牡丹、白羽她们都给她一种这样的感觉。 雪吻觉得自己现在可能不是穿越了,而是一脚踩进了百鸟之王的执念中。 “我该走了。”雪吻突然站起来,“在梦里流连太久,会陷进去出不来的。” 辰翎轻轻笑了下,他何尝不知流连梦境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可是都已经走到这份上了,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了。 雪吻没有和他告别,慢慢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没几步的时候,她听见了脚步声,回头,果然是辰翎,他急匆匆走过来,似乎是想说什么可是说不出口,雪吻和他相顾无言了一阵,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被再次掩上,几乎是同时,雪吻感觉身后的景象开始变得摇摇欲坠起来,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丢了一颗石子,让湖变得模糊不清。 透过虚掩的门缝,雪吻看到辰翎还站在那看着他,黑暗中他的背影看起来为什么那么孤独? 坐拥天下的人,也会感到孤独吗? 门和楼梯扭曲着消失了,雪吻整个人身处于黑暗中,这个场景,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突然,地面开始震颤,头顶的黑暗突兀地撕开了一道裂口,这黑暗就像一张皮,刺目的光掀开这层皮,从裂口中争先恐后的钻出来。 雪吻开始还没意识到这光是什么,下一秒就听到随着一起钻进来的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她几乎是本能般的闪避,几乎是同时,那道光直直的落在她刚才站着的地方。 雷光?是天雷吗? 众所周知世间只有一种雷可以做到隐匿声音,是为了破除结界,这便是天谴中的天雷,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开始觉得浑身发冷,刚才自己差点被劈死了? 雪吻难以置信的走过去,那道雷光打在地下还未完全消失,光芒像火焰一样在地上团成团,像一盏灯一样照亮了小部分周围的黑暗。 这么大动静,就只有一道雷?雪吻看看头顶的裂口,估计是被天雷劈的,此刻正在呼啦啦的漏风,再往外可以看到坠满星子的天空,外面是哪儿呢? 还没等她看明白,她发现那天空中的星子忽然动了。 不是说单纯的移动位置那种动了,一开始是一颗,然后是几颗一起,它们慢慢下坠,在空中拉出长长的一道闪耀的光线。 这是……星落?雪吻已经搞不懂这是梦还是什么了,因为星落,代表着逝世。 她情不自禁的想去看的更清楚,于是用法术变了石头叠上去,一层一层,好不容易离裂缝近了一点,突然有个什么东西冷不丁的推了她一下,她一下从石头上跌了下来…… …… “啊———”雪吻大叫一声坐起来,外面已经天亮了,听到她喊声的红羽赶忙跑进来,“雪吻大人?您怎么了?” 雪吻满脸惊恐的看着红羽,好半天才平静下来跌回枕头上,大口喘着气,“没事……做了个噩梦。现在什么时候了?” 红羽看看外面说:“已经快午时了。” 雪吻心里咯噔一声,瞬间窜起来,“午时!!?怎么没叫我?朝会早就过了啊!” 结果她一下地不知怎的两眼发黑,头晕目眩,腿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 红羽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扶起来,“您稍安勿躁,早上来叫您的时候发现您脸色不太好,还有点发烧,所以这边白羽就代替您去了朝会,顺便帮您告了假。” “哦。”雪吻松了口气,被搀回床上靠在一边,红羽去给她倒茶,还在说请了药老来看,说没什么大问题,开了一副宁神的方子,这会果然好多了之类的话。 雪吻却没认真听她叨叨,心下总觉得我这事儿吧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对劲,可具体要说哪里不对劲呢,她也说不上来。 红羽过来把茶给她,发现她还在走神,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雪吻结果茶水看着她,问:“之前也是这样么?” 红羽:“?什么之前?” “之前我有身体抱恙的时候,都是白羽在代替我参加朝会和处理事情么?” 红羽听完一愣,回答:“是啊……不过您很少会身体抱恙,只是偶尔会让白羽跑跑腿罢了。” 雪吻抿着唇没回答,红羽看她一脸忌讳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有些局促地站在那。 过了一会雪吻好像想通了,缓和了些脸色,“没事,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 红羽依旧很担忧。 雪吻觉得自己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于是她状似无意的说:“唉那天的酒肯定有问题,弄的我这两天都昏昏沉沉的,有点不记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