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什么?”辰翎重复了一遍,两三步的距离,辰翎隔着迷眼的魔气望着对面窗前的人影,她话语间全是挣扎,可是倚靠在窗前的影子动都没有动过,就好像一个人偶一样。 是假的。 她……是假的。 “有人……闯进来……呃,取了我的血……他要威胁你,你……你快走!!” 辰翎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如坠冰窟,心乱如麻,雪吻不在这里,她在哪? 面前这个人,有着雪吻的声音,有她的情绪,可是仔细一想就能明白这个不是她。 为什么要让他快走?重月搞出这么大动静,不就是为了引诱他进来吗?如果他走了,那重月岂不是愿望落空了? 他扭头看了眼床上那半碗重月的血,思考了一下,转身走过去。 听见他脚步声远去,雪吻察觉到不对,急了,“你去哪儿?辰翎,你别走!” 辰翎没理她,快步走到床前抬手一把将碗掀到了地上。 碗打翻在地上,血全部泼洒在了地上。可是却没有发出意料之中的清脆的声音,这一切仿佛被按下了噤声一般。 身后雪吻的质问戛然而止,一时间屋内安静地掉根针都能听见。 辰翎静静地看着地下那一滩血,它粘在地下,在昏暗的环境下看起来就像一块散发着腥臭的深色的补丁。 突然,补丁动了,它像是活了一样缓缓开始流动,在地下四散蔓延。辰翎皱着眉看了一阵,发现这一滩血虽然是方向看似没有规律,实际上整体还是缓缓地向着窗户流动。 雪吻那边再没有出过什么声,窗边的身影始终都在。房间里始终只剩下一滩血在地板上蹭过去发出的嚓嚓声,听着毛骨悚然。 辰翎明白了,轻轻呵了声,“唉,您还真是煞费苦心。” 他的声音不大,在屋内低低回荡,话音扬起又落下,随后归于寂静。 并没有人接他的话,他仍继续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让我来造梦,又要亲自来干涉,让我走,又留下这半碗血。” “淋漓血,淋的是灵,漓的是心头血。骨信藏于灵,隐匿于心头血。对吗?” 房间里仍是一片寂静,除了那可以忽略的血液移动的声音之外。 那一滩血已经很接近窗边了,辰翎跟着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先前翻倒在一旁的透明碗已经不见了。 他看了眼那滩血,顺手拿过一旁桌子上的杯子冲着窗边砸过去,杯子稀里哗啦地碎在地下,不知是他用力太过还是地板有问题,一些碎片竟然嵌入了地板。那一滩血在流过碎片的时候,竟然被巧妙地阻挡在外面。 “虽然不知道您在急什么……”辰翎低下头,轻轻动了下手腕,眼里的阴郁被房间内的昏暗挡去了大半,“但是如此行事,实在是没有道理。” 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出手,一把突破了面前的雾障,将窗边的那个身影拖了出来。 哪怕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这个身体的时候他的心还是猛地一跳,感觉浑身血液都开始倒流,头皮炸开了一般。 一具面色灰白且肿胀的尸体被他拖出来,重重跌倒在地板的血滩上。 尸体的脸没有肿胀,五官清晰可辨,紧紧闭着眼,唇是青色的,脸上皮肤是灰白色的。令辰翎毛骨悚然的是,这张脸的五官属于雪吻。 但他知道这绝不是她,哪怕这具尸体的身形和衣着和雪吻都很像。 雪吻究竟被带去了哪儿呢?辰翎冷哼一声,看了眼地下血迹斑驳的尸体,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伸手抹了一把地上的血,然后缓慢地向窗边走去。 窗外时他给雪吻做的四时苑,当时是为了讨她欢心,她嫌原来的院子太无趣,他就用自己的法术为雪吻造了这个梦一样的花园。四时苑可以根据人间的时令变幻景色,哪怕是同一季节,景色也会有变化。 那里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法术漩涡,如果要藏什么人,那么只能是…… 来到窗前,窗户是开着的,四时苑的景色和他刚刚在外面看到的一模一样。辰翎站了一会儿,用抹了血的手摸了下床框,似乎在寻找什么。 异度空间内,雪吻被绑在凳子上,被下了噤声术,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无能为力。 不要……不要进来。 重月懒散的在她身后的台阶上坐着,随手揪了一片地上的狗尾巴草放进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咬着,颇有兴趣地看着幻境外的辰翎。 “他还挺聪明的是不是?”重月说,“或者换个说法,他好像并不怎么在乎你呀?” 雪吻:“唔唔…!” “嗯?你想说什么?不是这样吗?”重月笑的很坏,“我说错了?如果他真的在乎你,此时此刻应该就已经掉进陷阱了。” 雪吻不停地摇头,她根本不想理会重月的挑拨离间,只希望辰翎不要踏进圈套。 “你说等会他进来,看到现在的你,会作何感想呢?”重月站起身来走到雪吻身边,俯下身与她平视,然后弯起眼睛笑了,“他要是知道我恢复了你的记忆,会怎么想呢?” “……” “不然我先问问你,你想起这一切,心里作何感想呢?” 雪吻怒视重月,如果眼神能杀人,重月早都灰飞烟灭无数次了。 “很恨我?”重月直起身子退了两步,“也是,你也确实该恨我,毕竟是我让你们变成这样的。” 然后他转身,眼里和脸上都没有任何歉意地说:“但是也该怪你们运气不好,谁让你们两个是凤凰呢?独特的灵魂啊,总要发挥一些独特的作用在不断浪费。如此,其实你们倒也算是精精彩彩过了一生,不是吗?” 雪吻被他不要脸的发言震惊了,她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为了自己的私欲伤害了这么多人却仍不悔改。 “我一定会赢。”重月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疯狂执拗,“你们杀不了我的,恨我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