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目瞪欲裂，原本娇艳的容颜完全扭曲了，癫狂的要求着她；“给我！霓裳，把你的身体给我……　　 不！我撑不住换魂了，也没人再为我们换魂，　　 可你的心脏是极好的，她绝对能帮我撑一段时间，一段不少的时间，那样我们都可以重来，我可以让姜氏东山再起，我同样可以让姜氏白日飞升……”　　 南湘霓裳落着泪，摇着头，张口，想恳求她醒过来，想告诉她姜氏根本没有登仙化神的资格……可太疼了。　　 被自己的母亲，生生徒手剜心，太疼太疼了，疼的她根本发不了一丝丝声音。　　 她连口都无法开，地宫入口被一剑斩裂的同时，童羽已经又将苍生笔祭出……　　 “霓裳低头！”　　 在她感觉自己沉入无尽的黑洞之际，她赫然听到后面那个人凌厉的命令。　　 容不得过脑，她几乎本能反应的便信了那个人，低头便抵在自己母亲心脏的位置。　　 “噗————”　　 利刃划断喉结的声音，南湘霓裳浑身一颤，被人徒手刨开的位置，本来骤然加大的力度顿时一停，然后，那握住她心脏的尖锐五指慢慢失去力量，随着她额头低着的位置停止跳动，如同一只五爪铁钩，就那么僵硬着扎在她的心脏位置。　　 极近的距离，她听到那个喉间冒着血的声音，还不甘的破碎呜咽着；“我……可以呀……明明，就要成……功了，明明，就……差一点……”　　 泪绝无声。　　 南湘霓裳死死抱住自己死不瞑目的母亲，没让她倒下，最后的最后，还是哭出了声音。　　 “阿娘————————”　　 嚎啕的痛哭弥漫整个地宫，也荡出刚刚被破开门的地宫。　　 如果说刚才的一声“母亲”，是自己被所崇敬的母亲彻底抛弃的绝望，这一声“阿娘”，便是她失去母亲的依恋了。　　 终究无法像她一样狠下心的。　　 即便她想要的，是她这个女儿的身体，即便她最后想要的，是她的心脏来为她续命，可小时候陪伴她最多的是她，她最开始认识这个世界的第一个人，也是她。　　 感情可能是假，目的可能是真，可陪伴也是真，给予是真，在这十几天之前，她所得的十八年美好时光，也是真。　　 舍不下，断不得。　　 童羽说她和她的娘亲不是一路人，她之前并不认为究竟有何不一样。　　 姜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也一样。　　 可此时此刻她知道了。　　 原来真的不一样？自己的母亲可以真的不择手段，牺牲掉所有人，可她心目中，她是底线，就算被伤害，也无法无动于衷。　　 外面的人破门而入，千重歌在碎石还没稳的时候便先冲进来，一路寻着童羽的灵力赶到这里，便见到童羽手刃姜氏族长这一幕。　　 童羽再次接住苍生笔，笔上的灵光还未消，笔尖一滴晶莹的血红还未落，童羽整个人却在力竭的边缘，惶惶然着恨声；　　 “回头，这么难吗？既然如此，我帮你们一族终结。”　　 几乎声音落的那一瞬间，她手中握着的笔也垂落，整个人前倾，眼看要落入一地血污，千重歌顾不得这里究竟发生了多少事，闪身过来。　　 “小羽……”　　 当后面的人集体赶过来，只看到一抹玉色从童羽指尖掉落，那个血染的素衣身影，在尸海流火中摇摇欲坠，如同力竭的修罗，摇摇欲坠。　　 一瞬间，有人看到如同几百年前浮屠地狱的情景，有人震惊无法言语，有人瞪大了眼睛，止不住的全身颤抖……　　 他们多数人还是怕救援来不及，深陷狼窝的人撑不到救援的，可这样的情形，分明是……一人屠了一族？　　 也就在这种各怀惊惧心情的情况下，千重歌将人接住的同时，腿脚却控制不住，也瘫软下来。　　 他跪坐在血污中，手上却下意识将怀里的人拦的紧紧的，生怕她被地上的脏污沾染，即便……　　 她已经血染素衣，手染鲜血。　　 “小羽……”　　 一瞬间，胸膛恢复了生机一般，她脑袋依偎的位置重新有了温度，眼眶也灼热起来。　　 低头一瞬间，视线在撞上地上她掉落的碧海苍生笔，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略微回头，发现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人间地狱吸引了注意力，手在身前无声罩过去，暗中将笔收起，脑中的弦这才松下一分。　　 低头，怀里的人早已不省人事，原本还有点肉肉的脸颊此刻消瘦的厉害，本来一副少女的姿态就感觉年幼，此刻更感觉羸弱不堪，尤其这张本该白玉无瑕的脸上此刻同样染着血，往日蓬松的朝气的发此刻也温顺的贴着她的脸颊，曲曲延延铺了一地。　　 痛极疼极，擦掉她眼睛下的血迹，无意识间，那手，整个人都在颤抖他还不知。　　 千重歌再次有种劫后余生的流泪冲动，低低在她耳边，一遍遍的嘶声喃喃。　　 “幸好你没事，幸好你还在。”　　 ……　　 ————　　 ————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底喃，是余生的庆幸，也是对命运的感激。　　 童羽睁眼，四下张望，目光所及皆是白雾。　　 自己身上又是那件再简单不过的宽松素衣，头发尽散，身上的血迹和身体上的极度疲倦已经不见。　　 这里是书灵空间？还是其他幻境？她一时间分不清。　　 她从同样被白雾笼罩的地上起来，过长的头发与坠地的裙摆一起拖在地上。　　 寻着那声音而去，她试探的唤着；“重歌？你在吗？”　　 赤着脚往前走，那声音依然在。　　 “小羽……小羽……”　　 童羽顺着声音前往，不确定这里在哪儿，可有那个声音在，就好像有了最安全的方向。　　 童羽步步往前，直到脚趾不小心踢到一块冰凉的柔软。　　 童羽低头，是一道红背白肚，足有她半身高的蛇身。　　 一瞬间，童羽没有惊惧没有害怕，竟然瞬间知道这是谁;“巨灵神，血灵蟒？”　　 巨蟒被她踢到，好像感应到一般，巨大的身子微微挪动，童羽顺着蛇身往前看去，白雾被封吹散，一只仰着脑袋的长条黑影破雾而来。　　 脑袋钻出，童羽看到了，确实是在旖逻之境见过的血灵蟒，额头上还锴嵌着他独有的银羽符印银牌，不过，这血灵蟒与记忆中的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