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朝云楼记
太阳快落山之时,澄越找了过来。 他大剌剌的推门而入,就看见屋子里林休宁正支着头假寐,乔然就坐在他对面看书,两人相处的十分和谐。 “乔然,你怎么在这儿?” 他清脆的一句问话,打乱了屋里的宁静,也将熟睡的两人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林休宁看了一会书后,就揉着眉心睡着了,没了人盯着,乔然也借着书的掩护打瞌睡,被澄越这么一喊,她差点一头磕在桌子上。 “澄越你来了。”乔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 林休宁也睁开眼,眼睛里尽是清明,看起来休息的不错,一抬眼就看到睡眼惺忪的乔然,他语气严肃地问:“背到哪儿了?” 乔然:“......” 她叹了一声,“我刚刚深刻地思考了一番,觉得我实在不是练武的料,也如你所说,我这年纪再练已经来不及了,是我辜负公子的教导了。” 她的演技实在不佳,也不怕人看出来似的,演的怪相频出,让人忍俊不禁。 林休宁本就是有意为难她,让她自己退缩,他也少了麻烦。 澄越不懂两人的话,凑过来插话,“公子,你们说什么呢,为什么让乔然在你房间?” “她想习武,我给了她两本书看罢了。”林休宁不当回事,直接就说了。 乔然想阻止都来不及,要知道,澄越跟守财奴一样守着林休宁,生怕谁抢去了,知道她想拜林休宁为师,还不挤兑死她。 “什么!你还想学武?就你这个样子,还是算了吧,学武也是要看天赋的。”果然,澄越开始阴阳怪气了。 乔然连忙解释,“你说的对,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天赋不够,不再妄想了。” “那还差不多。”澄越又开心了,“既然你也在这儿,就一起吧,方云烈在朝云楼摆了宴席,邀我们去呢。” 林休宁推拒没去,说是张止扬有事找他,最后就乔然与澄越去了。 朝云楼是幽州最大的酒楼,隔一条街就是有名的烟花之地,许多达官贵族都喜欢坐在楼上看街楼名景,旁边还有条河,烟雨季节,河上朦胧,花船竞相争艳,这些在这朝云楼都能一览无遗。 方云烈定了朝云楼最大的一个包厢,乔然与澄越到时,剑宗的几个已经到了,不过看到林休宁没来,都很失望。 “公子与知府有事相商,故而没来。”澄越解释。 “本来是想好好感谢林道长一番的,林道长救了我们,我等实在感激。”尹少琼道。 “没关系,能与澄越兄喝酒也十分开心。”方云烈端着酒杯敬澄越,“澄越兄,咱们不打不相识,在幻境中要多谢你与林道长相救。” 澄越没喝过酒,方云烈敬他,他便喝了,哪知刚入口就是一阵辛辣,烧的整个胸腔都热了起来。 “咳...咳咳,这是什么酒,好难喝。”澄越大声地咳起来,方云烈帮他拍背顺气,不忘嘲笑他,“这是最好的花雕,澄越兄你不会喝酒吧?” “没关系,多喝几杯就不会难受了。”方云烈好不容易找到能强过澄越的地方,自然不肯罢休。 眼见澄越被欺负,乔然夺过方云烈手里的酒杯,道:“他不会喝酒,我来替他喝吧。”说完,她一口饮了酒。 剑宗的几人都看呆了,乔然喝完酒,就拉着澄越坐下,安心吃饭,桌上不少的美味佳肴。 澄越十分感动,除了公子,还没人这么保护过他呢,对乔然的好感动蹭蹭上涨。 有乔然替他阻拦,方云烈也不好再劝酒,犹豫了一番,又道:“林道长到底是何人?剑术高超,又精于术法,实在是令人佩服。” “公子游走于天地,散修一个。”澄越往嘴里大口地塞着鸡肉,要不是听说这里的菜好吃,他才不会来赴这宴呢。 “那...他可有收徒的打算?在下不才,想毛遂自荐一番。”方云烈一生痴迷于剑术,遇到厉害的,他自然十分崇拜。 澄越还没反应,乔然先被菜呛到,“你想拜他为师?” 巧了,想一块去了,可惜她是没希望了。 “不行,公子不会收徒的,你不用想了。”澄越否定道。 “你又不是林道长,你如何知道他怎么想?”方云烈不认同。 “你不是已经拜在剑宗门下,如何能再拜外师?”澄越比较激动想不到事情关键,乔然一针见血地说道。 听着这话,澄越拿着鸡腿的手晃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 方云烈果然噎了一下,眼看气氛凝重,剑宗其他弟子都没想到方云烈会说这话,都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尹少琼出来打和,“师兄喝多了,不要见怪,他只是醉心武学,考虑不周,澄越兄不用在意。” 澄越哼哼唧唧地继续啃鸡腿,有吃的,他就不在意那么多了。 “乔姑娘,我敬你一杯。”尹少琼面色红润地举杯。 其余弟子都看出尹少琼的意图,默默吃着菜,乔然不明所以,只觉得忽然多了好几道目光飘来飘去,她喝了酒,尹少琼开心的不行,但他是个内敛的,即使开心也表现的不明显。 只是几次帮乔然夹菜,虽然是用的公筷,也让乔然觉得十分奇怪。 方云烈确实喝多了,有些迷糊地坐在凳子上,被师兄弟灌了好些汤,眼看尹少琼又想帮她夹菜,她借故起身开窗,躲开了。 窗外冷风灌进来,扑在方云烈脸上,让他清醒了不少,乔然站在窗边吹着风,美酒虽好,但也浓烈,两杯下肚,已经有些醉意。 她看着街下人流涌动,各种小贩的叫卖声,眼下夕阳西下,残阳余晖映照,颇有几分美感。 忽然,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吸引了她的注意,那女子身材高挑,手上挎着篮子,走在人少的地方,四下张望,看起来有些诡异。 之所以引起她的注意,是因为那女子她认识,虽然戴了帷貌,但透过纱布完全可以看清轮廓,她不会认错,那是刘生的妻子,周月琴。 她招来其他几人,尹少琼疑惑,“他妻子怎么了。” “幽州有个习俗是新丧夫的寡妇要给丈夫守寡三年,三年不许出门,虽然现在不必遵守的那么严苛了,但百日之内至少是不能出门的,她婆婆严厉,不可能让她出门的,现在她大晚上的出门难道不可疑吗?”乔然冷静地分析。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尹少琼附和道。 “万一是有急事呢,她婆婆让她出门也不奇怪吧。”澄越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啃着一只兔头,囫囵不清地说。 “你们在这里说有什么用?不如咱们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方云烈道。 “小爷不屑此跟踪行为。”澄越关键时候掉链子,拾起了他的君子风范。 乔然凉凉道:“你偷看姑娘洗澡,还偷人家衣服的时候可没说过这种话。” “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走就走。”澄越走两步,发现没人跟上了,“你们跟上啊,人都快没影儿了。” 乔然怀疑他最近在看论语。 方云烈道:“没想到澄越兄是如此性情中人。” 尹少琼道:“佩服佩服,但还是不鼓励如此作为。” 澄越:“......”乔然你完了。 不过他们人太多,目标太大,剑宗其他几个弟子也对跟踪这种事不感兴趣,吃完饭就回去了,就方云烈和尹少琼去了。 几人一路尾随,周月琴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四人,她神色紧张,脚步沉重,又刻意走在不惹人注意的地方,若不是她刚好出现在他们对面,乔然也注意不到她。 最后他们发现周月琴在拂柳阁停了下来。 “她一个女子,跑到青楼做什么?”尹少琼问道。 乔然道:“一定有古怪!” 他们躲在拐角的巷子边注视着周月琴。 她没有进入拂柳阁,而是在旁边的小道等了一会儿,不一会一个丫鬟走了出来,她们说了几句话便一起进了拂柳阁后门。 “我们要跟上去吗?”方云烈问。 乔然还没说话,尹少琼脸先一红,“怎么能去这种污秽之地,不如我们就在此处等着?” “里面是什么样子?”澄越有些好奇,虽然他在一些话本子上总能看到对青楼之地的描写,有些书上说青楼是烟花柳巷,让人乐不思蜀,飘飘欲仙之所。 而有些书上又说是污秽之所,里面的女人都是勾人魂魄的狐狸精。 他去问公子,公子说那是男欢女爱的地方,他还小,不能进去。 于是他更好奇了,化形成人之后,他对做人总还有些不习惯,以前可以直接在草地上打滚儿,现在就是在地上坐一坐都要考虑形象问题。 他想,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人类,总要了解他们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