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婆婆嘱咐鄢阳去院里折了一枝梨树枝,插在瓷瓶里让鄢阳捧着,自己背着药箱子。 那宋府千金万银地堆在神医婆婆面前做谢礼,可神医婆婆只拿了其中的几张银票,向宋府乌泱泱的人群道别后,走向宋府安排的回程的轿子。 鄢阳的眼睛转了转,伸手接过神医婆婆肩上的药箱,问“婆婆,您现在去哪儿?” “我当然是回家,你可有地方过夜?” 鄢阳咬着嘴唇摇摇头,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眼睛向上望着神医婆婆。 “一个小孩子家,夜里可不能在外面乱跑,你可愿与我同去?”神医婆婆攥着鄢阳小手,像是怕她走丢似的。 “愿意。”反正鄢阳也没有去处,况且领教到神医婆婆的厉害之后,崇拜之情,就像眼睛里要冒出的星星一样闪耀。 “那好。”神医婆婆打起轿帘让鄢阳先上轿。 “多谢婆婆。”鄢阳捧着脸乖乖坐在一边,道:“婆婆,其实今天不用带我去宋府,您一个人就能摆平那个梨树妖,为何会想带着我呢?”鄢阳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否则自己何德何能,竟能见识到神医婆婆的手段。 “因为,我老了,不中用了,希望有个人来帮助我。而且我喜欢亲近小孩子,而你恰恰是我喜欢的那种小孩子,又聪明又灵巧,胆子够大,还有胸怀气度,这个理由够不够。”神医婆婆拍着鄢阳的手背道。 被人当面夸奖,当然开心,鄢阳心里像吃了颗糖,甜滋滋的,连那将要落山的夕阳都十二分的喜欢,笑着连说:“够够够。婆婆才不老呢,最喜欢婆婆了。”鄢阳想到了自己的外婆,可是,外婆的面孔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小丫头。”神医婆婆点了点鄢阳的小鼻子。 轿子迎着夕阳向西走去,鄢阳是从北面来的,但她记得,西面是无尽悬崖。 “婆婆?还要往西吗?” “就快要到了,别急。”神医婆婆按了按鄢阳的手背,对外面的四个壮汉说:“请问今天初几啦?” “回神医婆婆的话,”那壮汉稳稳当当地回答道:“今天是二月十五。” “咦?这么快,又到十五了吗?”神医婆婆看了看即将落下的夕阳,道:“坏了,忙得把日子都忘了,快要来不及了。”转头对那轿夫又说:“烦请您快一些,把我们放进前面的那个村子口就可以了。” “是,不过,那可是荒村。”轿夫好心提醒道。 “不打紧。” 那轿夫一声吆喝,嘿哈嘿哈地,四个轿夫快速奔跑起来,好像在追赶着夕阳一般。 在夕阳完全落下的那一刻,轿子终于到达了村口的土路上。 “多谢几位,拿去喝茶。”神医婆婆伸手递给领头的几两银子。 “哎呦,多谢神医婆婆抬举,您老人家小心点,天黑了,还是找间屋子先住下吧。” “好好。”神医婆婆摆了摆手,几个轿夫原路返回,只留下一老一小,在村口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婆婆。”鄢阳感觉到婆婆的手心传来的温度,定了定心。 “怕吗?”神医婆婆低头看着鄢阳,那双眼睛映着天空中一轮圆月的光辉,格外明亮。 鄢阳摇摇头,“婆婆在,不怕。” 神医婆婆笑了笑,“不怕就好,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在荒村?抓紧时间?还没回过味,神医婆婆已经抓住她的手大步走进了村口。 可是,这哪里是荒村? 离得老远,就听见人群喧闹的声音。 荒村,哪来的这么多的人声? 加快脚步,上了一个山坡后,眼前豁然开朗,前面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方横竖拉着彩线,彩线上像串珠一般穿着各种颜色的灯笼。空地周围一间间一座座,是灯火辉煌的店铺,店铺外围是鳞次栉比的民居。民居外,是黑暗的山林暗影。 只见这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女子们不管年龄大小,各个婀娜多姿,男子们则各个儒雅随和,风度翩翩。每个人或者头上或者胸前,都装饰着花草,极为风雅,不似普通农家。 “留给咱们采购的时间可不多,你要跟紧我,可别跟丢了。” “嗯。”鄢阳应着,可是眼睛却被店铺里面各种花花绿绿的东西吸引着。 鄢阳看什么都新鲜,都是没见过的,每家店铺前都挂着各种颜色的纸灯笼,照得里面的货物流光溢彩,店招上都是鄢阳没听说过的,再看看店铺里面,桑木纸?檀木纸?树皮?木根?墨油?银粉?……不知是做什么用处的,但价格,贵的吓死人,一张树皮纸,居然要价五十两到五百两不等! 倒是有家药材店,看起来并不贵重,却门可罗雀。里面的药材奇形怪状,都是没听过名字的。不是灵药,也不是凡间常见药材,神医婆婆却买了一大堆。 只有一家肉饼店,鄢阳一看就懂。里面滋滋地烙着焦黄油香的饼,香气像钩子一样钩住了鄢阳的眼睛。 “不能耽误时间。”她狠狠地吞了口口水,别过脸去。 遇见的每个人都和和气气的跟神医婆婆打招呼。 “神医婆婆来啦,多谢您上个月治好了我的乖孙儿。” “神医婆婆近日可好?我家娘可想您哩。” “神医婆婆需要什么尽管挑选,给您成本价。” “神医婆婆,东西到了,这是您上次定的……” 神医婆婆笑盈盈地一一应着。 “神医婆婆,这是哪里来的小娃呀,长得可真好看。”一个卖刻刀的美丽妇人注意到了鄢阳。 “这是我寻来的小助手,我老婆子说不准哪天倒下了,以后,我可得靠她了哦。” “哎呦,神医婆婆您会长命百岁的。”那美丽妇人捂嘴说到。 “神医婆婆真是虚怀若谷啊。”一旁的人也说。 鄢阳悄悄放出神识,这村里没有一个人是有灵气的,显然都不是修道者,但也并不代表他们都是普通凡人。鄢阳经历了白天梨花树妖的事情后,可不敢如此断定了,尤其看见他们异与普通村民的言谈举止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