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王母差人请您去锦荣宫。”念风居内,一粉衣仙侍启禀着正琢磨着棋局的沉籍。 “什么事?”沉籍不耐烦的丢了棋子问她。 “不知,不过来人说有客在。” “什么人?” “昆仑第十八代传人郡夕上仙。” “她?”沉籍从桌上站起来,“走吧。”沉籍走出两步又停下。“留香你去,拿块帕子把棋盘盖住,收好。” “是,殿下。”留香走往桌边,用帕子盖住再收到屋内,出来与沉籍一起去往锦荣宫。不解沉籍的做法,遂问道:“殿下为何把没下完的棋都收起来?这都已经是第二十七盘棋了。” “都二十七盘了啊……”沉籍若有所失的叹息。“不是没下完,而是我不会下。” “殿下不会?可我看殿下下得挺好的啊。”留香诧异,她每每见沉籍都下得很用心专注的啊,怎么就不会下了啊? “呵呵,原来你也是个不会棋的人。”沉籍轻笑,她看不懂棋,所以分不出好坏。 “殿下笑我干嘛,我虽然不会下棋可我会其他很多的。殿下除了不会下棋还不会什么?”留香郁闷的说完就问着前面的沉籍。 “我么……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或许,在某些人眼里,他就是个凭着殿下的身份什么都不会的人而已,所以才会……不喜欢他吧……也的确是,他下棋不会,讨人喜欢不会…… “怎么会?”留香不相信的质疑。 “会的会的。”沉籍看着留香这个天真的傻丫头,好笑摇摇头。果真天真无邪,这些玩笑话都傻傻的都分不清。她是新来的小仙侍被分配到他的念风居来,他见他做事极为仔细认真就将他提为贴身侍女,这丫头挺有趣的,可有时又愚钝得很。 “三殿下到。”随着禀报声响起,沉籍与留香缓步走入王母的锦荣宫。此时,王母与天帝坐在上首,下首坐着客人——郡夕上仙。 “父君,祖母。”沉籍见礼,天帝点点头,王母眼睛从沉籍进来那一刻就没移开过。留香行完礼后,就走到空席后毕恭毕敬的站定。 “沉籍,过来祖母这儿。”面容慈祥可亲,一身锦衣华服,却满头银发的王母慈爱的招呼沉籍上前去坐下。王母是天帝的母亲,上元帝君的锦荣帝后,上元帝君逝后,被尊封为王母,懿号仍为锦荣。 “是。”沉籍走到王母面前,微微弯腰,王母慈爱的将沉籍身前的一簇发丝理到身后。 “沉籍啊,祖母有多久没见到你了,祖母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偌大的锦荣宫里鲜少出去,你也不来看看我这个孤单的老太婆。” “孙儿错了,以后定常来看看您。”沉籍感到有些愧疚,以往精卫在时,他们可以说是承欢在她膝下,可精卫离开后,她鲜少出这锦荣宫,他也不常去了。沉籍正想着精卫,王母就提到了精卫。 “精卫那孩子祖母打心底的疼,只可惜啊,万年未见了吧……”王母惆怅着叹息。 “她挺好的,祖母也当好好的。” “好了,别提这不高兴的事了,有客人在呢。沉籍下去坐好。”天帝见两人越说越气氛越沉重,就移了话题。 “是。”沉籍走到郡夕上仙的对面的桌位欲坐下,郡夕上仙上前见礼。 “郡夕见过殿下。”沉籍从一进来就没有看她,也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此时她先开口说话了他也不能失了礼数吧。抬头看去,一袭紫色的及地长裙,裙摆绣着翩翩起舞的蝴蝶,如幻如实,身披蓝色薄纱,素雅不失庄重。柳眉配着丹凤眼,樱唇不点即红,皮肤如雪般白嫩素净,脸上带着浅浅却不失礼数的笑容。浅笑嫣然,貌美如花,风韵姿色。果然是个美人,沉籍暗暗惊叹。 锦荣宫外,白髯与易殊两人偷听着里面的谈话。看到郡夕也免不了惊叹,可发现沉籍竟然见到如此美人都面不改色,啧啧称赞。 “仙子多礼。”沉籍点点头,郡夕端庄的回席坐下。 “沉籍,你觉得郡夕如何?”王母和蔼可亲的问着看着 “挺好。”沉籍淡然道。他猜到了王母的打算,可他对这个昆仑的郡夕没兴趣,更没心情应付。 “那就好,以前精卫和昆仑的后羿本来我挺喜欢的,可……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说说你,我打算让郡夕做你的妃嫔如何?”王母慈祥的目光在郡夕与沉籍两人间徘徊,郡夕听到王母的话,羞涩的低下了头,捏着手绢掩面,着实掩饰的是她的笑容,微微抬眼窥视着沉籍的反应。 “不好。” 沉籍扯了扯嘴角淡然直接的两个字否定,气氛瞬间尴尬,似乎空气都凝结了。王母的笑话僵硬在脸上,天帝愠怒的冷眼注视着沉籍,郡夕一副委屈吃惊的表情看着沉籍,眼里浸湿了泪水。留香震惊的盯着自家殿下,微张着嘴。 “你说什么?!”天帝沉声反问他,怒意风发,似乎沉籍还敢说那两个字就死定了。 “我说——不好。”沉籍对上天帝的眼睛坚定的重复一遍。 “哎!这这……”王母看了看委屈的郡夕,移回眼神看着满不在乎的沉籍,无奈道:“沉籍啊,这郡夕挺好的,你不也说了挺好的嘛,怎么就……” “殿下,是不是郡夕哪里做得不好?”郡夕红着眼眶,看着沉籍,梨花带雨的轻啜。 “人是好,可……我……不喜欢。”沉籍慢悠悠的品着茶,斜坐着,靠着桌子,看着门口。 “你喜欢?你喜欢什么样的?”天帝见他颇不识好歹,轻笑着寻思问他,郡夕也停了啜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我喜欢——”沉籍顿了顿,眼前似乎出现了流枫迎风而来的样子。“一袭白衣胜雪,貌胜天人。” “要擅棋,难以棋逢对手。”他很喜欢下棋,棋艺在天界可是能棋逢对手的人很少,自然得除了天帝、青华上神以外。 “掌天下事,一手定乾坤。”在宁然居内不出去就可以知道外面的大事,知来龙去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句话平解所谓的大事。 “会教我下棋,虽然严厉。”想起以前,在宁然居内,他和白髯经常下棋,自己总被晾在一边,所以他央求他教自己下棋,他迟疑了许久才答应,可每每只教他一遍,一旦错了就会挨打。 “能不顾及我的身份指出我的错误。”他不喜欢听其他盛名远扬的上仙讲课,所以经常不是打瞌睡就是偷偷溜走,而他总是被流枫抓个正着然后被拎回去,接着就是给他讲一大篇道理。他凡是做错了什么事,别人都会因为他是三殿下就默不作声,而只有他大胆的说出他的不对。 “最主要的是……他人好。”对我好。如果流枫和白髯下棋,而他无聊的趴在一边睡着了,他会暂停无论是多么激烈、难分伯仲的棋局,怕吵了他睡觉,让白髯回去,棋以后接着下,就默默的坐在那里,等着他睡醒…… 白髯听到沉籍的话,知他说的是谁,暗暗叹了口气,默默走了,他感叹沉籍的痴情,可对于流枫的无情……就只是表示无能为力了。如果他听到殿下的这番话,该有怎样的反应与心情。 易殊不解疑惑的摸摸脑袋,殿下说的这个人……怎么那么熟悉,怎么像是流枫啊?可流枫是……不对,一定是我想多了。易殊回头准备去问白髯,却发现人都不见了,只留远处的一个背影,连忙也追了上去。 沉籍回想起以往的一幕幕,嘴角不觉得勾出温柔令人沉溺的笑容。 留香皱眉绞尽脑汁的想,殿下说得这么完美,有这个人吗? 王母默不作声,天帝亦是,可天帝看到了他的笑容,那种笑是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的笑。难不成……他有喜欢的人了? “殿下……棋艺,我会的,可……难以棋逢对手就……不过我会努力的!至于……着装,我会习惯白衣的。我会对殿下好,会勇敢的指出你的不对,可其他的……就……”郡夕为难的咬着唇瓣,希翼的看着沉浸。 “不用了,你做不到的,就算做到了,你也不及他。”沉浸轻蔑的瞟了一眼郡夕。她以为她是谁?能和流枫相提并论吗。 “她?既然如此,殿下,郡夕就不在这继续丢人现眼了!”郡夕听到沉籍说的\"他\",误以为是\"她\",以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难堪兼着伤心欲绝的跑了出去,连辞礼都未行。 “沉籍啊,原来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都怪祖母不知道,郡夕那里,祖母会想办法的,你就不用担心了,快告诉祖母,那女子是谁?只要是天界的,祖母就肯了。”王母一扫刚才的不快,高兴的追问沉籍。 “他……是天界的。”沉籍想了想开口。 “噢?那就好……”王母想着哪日寻了那女子来,促成两人的婚事,可沉籍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破了王母的美好幻想。 “可……人家对我没那意思,算了吧,就当我没说。”沉籍叹气道。“父君,祖母,沉籍有事,先离去了。”说着行完礼就走了。留香急忙行了礼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