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对面，苍老熟悉亲切的女人声音传来，“我的闺女，娘好想你……”　　 然后，就是一阵兵荒马乱，嘈杂的声音中隐约传来那个中年男人的呼唤声。　　 “娘，你怎么了？”　　 张桂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恨不能从话筒穿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大声呼喊着：“娘，你别吓唬我，我等了三十多年才有你的消息，娘……”　　 喊了好半天，话筒对面才有了真切的声音。　　 “妹妹，你别急，是娘刚才太激动晕过去了，现在醒了，没事了。”　　 张桂花很快想到，母亲晕过去了？这大冷的天就别让老人奔波了。　　 “弟弟，你把地址给我，我去C省看她老人家。”　　 “等下，我问问娘。”　　 很快，她听到苍老熟悉的女人声音传过来，“闺女，我没事了，刚才就是太激动了。我们明天早晨就坐火车回去，你在家里等着，你弟弟陪在我身边，放心。”　　 “好的，娘你千万小心。”　　 张桂花不敢多说什么，怕娘再情绪激动出什么事。　　 两人又互相叮嘱几句，才结束了通话。　　 张桂花急切的对温暖说：“闺女，明天我想去火车站接他们。”　　 “娘，我陪你去。”　　 旁边，郭成杰誓言般说：“我也陪你去。”　　 张桂花满意的笑了，很快想起什么说：“我看看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先拿出来化了。”　　 上冻以后，温暖拿回来不少食材，张桂花处理完冻上。　　 温泉山庄也送过来不少鸡鸭和猪肉鹿肉，院子里冻了满满两大缸肉类鱼类等食材。　　 张桂花立即跑到院子里，从大缸往出拿食材，温暖帮她拿进厨房放在大盆里。　　 温暖善意的提醒，“娘，食材不急，我们还是帮姥姥舅舅收拾出几个房间好住人。”　　 张桂花一拍脑袋，夸奖说：“还是暖暖想的周到，我这就给你姥姥他们准备房间。”　　 这院子早就住满人了，隔壁院子几间主卧都空着。　　 吴叔他们住在右厢房，王成昆全家住在左厢房。　　 正房原来当教室，后来闲置下来。　　 当然，今年入冬时，这套住宅也安装了土暖气，只是通往主卧的几间房把暖气阀门关上了。　　 全家人过去，先把暖气阀门打开，一起动手收拾卫生，把大部分桌椅都搬到库房里，只留下几个座椅，很快把几间正房腾空，打扫干净。　　 暖气冲过来，几间正房很快暖和了。　　 张桂花头疼的说：“还缺三张床。”　　 温暖安慰她说：“娘，自从改革开放的政策下来以后，原来旧物市场那边有两家新开的家具店，那天我还进去看了，有卖家具和床的。明天，我们上午买完床安顿好再去接人，时间保证够用，现在没事还是做几床新被褥，给姥姥他们用。”　　 张桂花欣慰的笑了，自家大闺女总能想到关键的地方。　　 “好，娘听你的。”母女两人拿出家里的棉花和布匹，加上吴婶子和师娘开始做被褥。　　 高奶奶也想帮忙，被温暖劝住了。　　 “奶奶，屋里光线太暗，还是别累着眼睛。”　　 高奶奶点头说：“好，你们忙，我把孩子们哄睡了。”　　 几个人一直忙到半夜，做了三条双人大褥子，还有六床单人被，这才去休息。　　 第二天早晨，张桂花很早就起来做饭。　　 她还抽时间把牛肉以及猪肉拿出来酱上，昨天晚上揉的面发了，蒸了几锅馒头花卷，晚上可以用来当主食。　　 温暖打个哈欠关心的问：“娘，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张桂花平静的说：“我睡不着就起来了，你爹也没睡好。”　　 温暖看过去，发现娘大大的两个黑眼圈。　　 分别几十年的亲娘和弟弟要回来，张桂花根本睡不着，她害怕娘认不出她来，更担心娘的身体。　　 毕竟分别的时候，她才五岁。　　 睡在她旁边的郭成杰当然也没睡好。　　 他担心岳母和小舅子对他不满，更担心说起过去的事，让岳母伤心。　　 打电话老太太都能晕过去，可见身体状况堪忧，真出了什么事，老婆怎么活？　　 所以，两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都没睡好，　　 吃完早饭，温暖心疼的对母亲说：“娘，你在家好好睡一觉，你这两个大黑眼圈让我姥姥看见，她一定心疼。”　　 张桂花照了下镜子，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异样，连连点头说：“闺女，我听你的，你们去买家具吧。”　　 温暖看了看父亲说：“爹，要不你也别去了？在家睡一觉。”　　 郭成杰不高兴瞪了她一眼说：“我是男子汉，再说我昨天晚上睡的还行，少啰嗦，赶紧走。”　　 温暖分明看见老爹双眼周围也有黑眼圈，知道老爹嘴硬，不敢再说什么，父子两人匆忙去旧物市场买新家具。　　 一个多小时以后，父女两人把三张新的双人床和一个高档豪华的梳妆台，还有几张实木办公桌买回来了。　　 等安顿好以后，他们才回到隔壁，看见高奶奶领着几个孩子在她卧室玩耍。　　 平时，孩子们都在客厅闹腾，今天明显是怕吵着张桂花。　　 “奶奶，我娘睡了？”　　 高奶奶点头说：“好像才睡着，别去吵她。”　　 温暖点头，这些天母亲白天在小吃店忙碌，晚上回来事情也不少，还有两个弟弟要照顾，确实很辛苦，加上昨天晚上没睡，身体透支的厉害。　　 她叮嘱几个孩子几句，小心走进厨房午饭，师娘也过来帮忙。　　 一直到午饭做好了，温暖才轻轻走进父母卧室，看娘睡的很熟。　　 她正想退出来，听到母亲的呓语：“娘……别走……”　　 温暖心中针扎般的疼，想起吃完饭要去接站，只能轻声呼唤：“娘……醒醒……该吃饭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他们站在火车出站口外，看到从 C城下车的人流，几双眼睛盯视着，就怕把亲人遗漏掉。　　 让他们郁闷的是，直到把这股人流看完，也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几个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没赶上最早的火车？　　 他们打听过了，第二趟火车半夜到龙城。　　 温暖和父母只能闷闷不乐坐公交车回来了。　　 他们回来刚推开院子，就听到了屋子里的喧闹声。　　 难道？　　 张桂花紧走几步打开门，看见客厅里不少人。其中有位六十多岁白发苍苍穿着贵气的夫人，对方这张脸正是自己分家以后，大闺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买来镜子里那张脸。　　 只是后来生活好了，沧桑布满皱纹的脸才慢慢腿去。　　 她毫不迟疑的认定，这位就是自己的亲娘。　　 “娘……”她脚步趔趄的扑过去，“噗通”跪在对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