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久旱天,难逢雨
是夜,繁星无月。 黑暗中,草间虫鸣凄凄戚戚。 宇日逐星躺在床上,不能入眠。 隔壁无光,亦无声。 晴儿和百合许是睡着了吧。他这般想着,温柔一笑,默念晴儿,甜蜜而无声。 娘,晴儿想见你,请你……给我勇气。 甜蜜中,有泪从眼角滑落,落在枕上。 娘……你劝劝玥儿,她想我…… …… 黑暗中,有低低的悲泣声,在这如漆如墨的屋中,久久徘徊。 是时,有轻微的吱呀声传入耳中。是门开了。复又轻轻关上。 那一个流转着的内息已不再陌生,是百合。 宇日逐星没敢动,甚至没敢擦拭脸上的泪水。刹那间便已猜到,她……想要做什么。他清楚地看到,那薄如蝉翼的轻衫之下,玲珑的曲线,蚀骨的柔美,丰腴的媚姿,在在销人心魂。 不知何时,她,已站在床边。 暗中衫舞,轻轻飘落…… 不知,是谁的心,跳动的这般厉害。是床上的男子,还是此刻已褪尽人世衣衫的女子。 亦或者是,隔壁那一个孤单躺在床上,双手无助地紧抓着胸口的亵衣对襟,伤心流泪的女子。那痛之深,如同被抢走了心上人。 百合悄悄起身的那一刻,她已泪流满面。只是,佯装睡着的人儿,不容易醒。 一定是晴儿这蠢丫头给她出的这馊主意!否则她又如何有勇气这么做!宇日逐星脑中疾速运转,顷刻之间已了然于胸。不过一码似乎只能归一码,心在跳,某些地方在动,这才是大敌! 狂催内功逆运内息才是王道,不然伤了的,定然不是一个人的心。 百合犹豫了好久,胸口起伏的厉害。终于,她鼓起最后的勇气,欠身坐上床边,哆嗦着小手掀开被角,掩身其内。 隔壁的房间里,那一个好伤心好伤心的姑娘,终于忍不住抓过被边,塞在自己的口里,呜呜地哭泣。 宇日逐星遽然翻身,压在她的身上。吓得她身子一哆嗦,脸上瞬间闪过一道深恐骇惧,似有恶狼凶面獠牙在脑中一闪而过。 她……,千万次臆想,以为他会像……一个男人一样温柔,而不似这般,竟像是曾经可怕的…… 只是,惊惧中,她却不曾留意,二人中间,还隔了一层被子。 “是不是那蠢丫头给你出的主意”他的双手五指戟张,几乎整个包住了她灵巧的双耳和脸颊。细微着声音凶凶地问她,十指指节因竭力而发白。 不知怎么,百合竟被他这一问吓得登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在被子里面瑟瑟发抖,仿佛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残留的一点点勇气瞬间消散于无形。险险便要哭了出来。 “你再等等,只要你再等等,玥儿她……想我!”声越无力,而又渐轻,前言不搭后语,饱含着深深思念之情;想我那两个字,仿佛是把心剖了开来,释放了太多的内容。 温热的水滴,似雨滴落在她的眼睛里,惹动她弯弯的睫羽微颤。又从她的眼角滑落,流泻他的指间。 对不起! 只有三个字,却是她心里全部的声音。 被子,裹住了百合的身子,紧紧的,如缚胸缠裹过紧,使她几乎不能呼吸,胸口都痛了——好奇怪的痛感。再时,想要委身的那个男子已将她横抱在胸口, 原封不动地,又把她送回到原处。 那只善良的蠢姑娘还在哭,好凶的那种,尽管她的小嘴里还咬着被角。她如何会不伤心难过。自己的心上人被自己亲手送到了别人的怀里,而且还是在自己的眼前……,个中滋味,谁尝谁知道。 生米被煮成了熟饭,自己哭死也枉然。 门吱呀而开,煮熟的饭被送了过来。对这个哭湿了被子的姑娘来说,一定难以下咽吧。熟饭放到了床上,那咬着被角的姑娘止住了哭声,只是止不住低低的抽泣声。 身上的被子被人一把扯开,扯得她牙根生疼。 “死丫头!给我起来!”凶厉的低声呵斥,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虽说是‘给我起来’,却也是被人家温柔地横抱了起来。 那人转身大步行去,迈步前,他转头向身后黑暗中那躲在被子后面闪闪发亮的大眼睛沉声从容道:“你放心,我怎么对你,也一般对她” 床边无声,只有横躺在怀中的姑娘,时不时地扭动一下身子,小嘴似张又合,一颗小小的心怦怦地跳着,而且还越来越厉害。 宇日逐星气她出了那馊主意,故意不说话,就想让她多难受一会儿。 终于,她再也忍耐不住,畏畏怯怯地流着眼泪,弱弱地颤声问他:“哥……你和她……那个……那个……”一句话,断成了好几截。就像她此刻的心,碎成了好几块。 “好着呢!”回答干脆,脆到将人家的心打碎。脆到让人家的身子冷到发抖。脆到让姑娘的眼泪奔流。 好久好久,姑娘的心潮平缓了下来。终于,她认命了:“哥,你……还有没有,我……我……” 哥还有没有?哥是男人,何尝不想有, 只是,人之一世,何处由己。 答案此回在床上 “有你娘个头啊有!”宇日逐星狠狠在她肉肉最多的地方来回地拧着,根本不给她呼痛的机会,倏然低头,大口咬上了她的唇。 海浪,最终还是死在了沙滩上。潮水退却,犹有余波,回味心间,久久不散。 唇与唇,不得已而分开,依依不舍的那种。 好一会儿,姑娘缓过劲儿来,黑暗中羞怯生生地望了他一眼,小意幽怨道:“哥,你骂我娘” “没关系,姐姐不会怪我的”宇日逐星悠然应道,倒是自信之辞。“谁叫你出这馊主意”说着又在刚刚拧过,还没有完全消痛的地方又狠狠拧了一把。痛得那姑娘嘤咛一声,小脑瓜直往他怀里钻。 …… 夜更深沉,不知几更天。只是,久旱天,难逢雨。再美妙的前奏,终也没能进入主旋律。 人生苦短,煎熬漫漫,等待何时休…… 再一次地,又一个姑娘被送回原处。远处黑暗的隐密地方,有两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奇怪的一幕又一幕,让这两双眼睛的主人面面相觑,摇头唏嘘。不知何故。 两个姑娘躺在床上,互相之间,想问的,忍不住都问了。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翌日,日上三竿。所有人都已早早起来,只有一个姑娘还蜷缩在被子里面呼呼大睡。 宇日逐星坐在床边,苦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蛋儿,那上面还挂着淡淡的泪痕。那是姑娘美好心地的明证。 “日头晒屁股了,还睡”宇日逐星浅浅微笑,声音极轻,怕把她吵醒。只是话中某个关键字眼儿在他心里轻触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地扫了一下被子遮盖着的某处。面上微微露出一丝不忍和心疼。 你那里,可还疼吗?…… 百合缓步走进房中,脚步轻抬轻放,想是也怕把她吵醒。低着头,脸有点儿红,大气也不敢出。不知是不是怕自己的喘息声稍稍大了,也会把她吵醒。 站在床边,有些紧张不自在。双手握在一起,互相摩挲着。偶而偷偷瞄他一眼,又赶紧看向别处。 宇日逐星见她这般模样,脑中不禁再现昨晚种种。心中如同被打翻在地的调色板,什么画风基调的味道都有了。他微微叹了口气,心想:昨晚也真够难为她的了。心下不忍,默然起身贴近她,伸出食指轻抬起她柔巧的下巴,注目良久,忽地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拇指轻柔抚了抚她的脸颊。拇食二指又在她脸上轻捏了两下,回身又坐回床上。再次地,目光又撒在晴儿的脸上。 一切……尽在不言中。 百合忐忑的心里此刻有点儿懵,有点儿朦胧,有点儿懵懂,就像某山上的泉水,有点甜。脑瓜里有点儿宕机(宕机一词取自古人,据说是只在一种叫做计蒜鸡的飞禽身上才用得着,不过历史久远难以考证)。两只大眼睛也不太争气,似乎有点儿迷离,还有点儿迷糊。好在有一块石头,似也落在了地上。 晴儿悠悠醒转,似乎没有醒透。两只小手揉着惺忪睡眼,半睁不睁的,轻轻甩了甩头,好像还有点儿晕晕乎乎的感觉。 早有丫环准备好了洗漱所需。只是今次却是宇日逐星亲自伺候着,细心周到,动作轻柔。可是羡煞了旁人,当然,其中除了丫环下人,还有那个心中略有几分酸涩的姑娘。丫环们掩口笑着跑开,酸姑娘默默站远了些,却也低着头,亦步亦趋,颇像个贴身丫环。 又是别离时。 宇日逐星牵着西陆方晴的手,向淳于正罡等人一一辞行。 酸姑娘躲进白衣姐姐的怀里,眼巴巴望着那天空中渐渐变小的白影怔怔流泪。白影消失的那一刻,哇地一声,再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身旁的绿衣姑娘望着什么影也没了的天空,攥着姐姐衣袖的手,又紧了几分。 蓦然间,白衣姐姐的心里,压力如山。因着身边的两个姑娘。有一部分,也因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