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谁家的宝儿好伤心
他的身子已成了恶魔的傀儡,他的双手已将那献上自己的女子抱住,女子眉目之间,满含着柔情与娇羞。 她,慢慢地仰起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蓦然之间,曾几何时,那一个远方的泪眼姑娘,恍惚之中,竟与怀中的女子重合为一。此时此刻,突然之间,他甚至分辨不清,这怀中的女子……,到底是她,还是她…… 是谁,残忍地在热铁上浇了一盆凉水,使它发出滋滋拉拉的痛苦挣扎的响声,那腾起的浓烟,可是它无助的眼泪,在热浪中升腾?亦或是它,最后的喘息? 跪在脚边的男子,紧紧地将她抱住,他恸恸哭泣,大声呼喊:“我想要你!我想要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声音,仿已撕裂心肠肺腑,震动着女子的心,又传出好远,强逼着那清冷的月辉下,那不知名处的一双明亮的美人眼眸,也为之悄然落泪。 是啊,可怜的男子,你……该怎么办? 晚风吹来,徐徐如丝 抚动了月辉之下,朦胧中的秀发,也抚动了月下女子,那悸动的心弦。 柔和的月色里,有一个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女子。 女子蜷缩在他怀中,螓首枕在他的胸口,她的怀里,紧紧搋抱着一只软枕。 男子有力的臂膀,应是她避风的港湾。她……已安然入睡,在睡梦中,微微皱眉…… 如果有一天,你和她不会因我而受伤 我,便要了你…… 暗影处的女子,深深凝望着男子远去了背影,百味袭心,终化做一声深长幽怨的叹息。 小子,姐姐佩服你,更喜欢你,因为你,偷了姐姐的心,然而,你知道吗?在姐姐的心里,你……是个孬种! 多日之后,北方,玄阴堂 “贤侄一路之上可还顺畅?”莫一畿端坐主位,面容和蔼,微笑着向左下手侧,端坐着的一位年轻的青衣男子道。 “托前辈的福,晚辈一路上还算平安”青衣男子恭敬回礼道 莫一畿面露关怀之色,正容道:“说来,我与你师父也有几年没见了,不知萧师兄近来可好啊?” “回前辈,家师身体安康如昔,让前辈挂念了,前辈一番心意,小侄一定带到恩师座前”青衣男子起身拱手行了一礼,满怀感激地道。 莫一畿微微点头,面上甚是欣慰,眼瞳深处似有不可捉摸的光芒闪过,微微一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忽又抬手作了个请的手势,声音略略提高,道:“贤侄请坐” “此番叫贤侄前来,所为何事,想必贤侄也已知晓,我也就不绕弯子了”莫一畿顿了一下,略有深意地看了青衣男子一眼。 青衣男子会意,拱手道:“家师有言,一切全且听从前辈调遣” 莫一畿目光飘忽,若有所思,片刻,忽道:“其实说来也不是什么良计,不过是些土办法,却也应该好使” “前辈请说”青衣男子不失时机地接了一句。 “说也简单,也不过是声东击西,咱们就这么这么……” 青衣男子连连点头,偶有不解之处便插问上一句,想来应该是没什么异议。 其实莫一畿与之商讨的也还是如何除掉西陆仁中。欲除之,必先解决南宫栖凤,这也是最棘手的。却也不能操之过急,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办法很简单:二派合力,谋定好时机,先使一部分高手趁夜潜入大凤凰城,各处猝起杀人放火,引蛇出洞,调出那南宫栖凤,再伺机潜入南宫栖凤宅邸,摸一摸其底蕴何在,倘若能行,如果另有‘收获’,那自然是好的无比。 闻至此处,青衣男子表示愿做马前之卒,莫一畿婉言谢绝,说这些个出力的脏活还是让自己门下的人去做罢,贤侄只要暗中派人刺探南宫栖凤的底细就好,但一切小心为上,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出手。 青衣男子暗骂这老狐狸当真无耻!说是让自己手下去做,还不是让仇殁撑这个臭头,这一石三鸟之计,还真是耍得风生水起,得心应手。不过面上却无论如何也未敢表露出来,只再次表示一切听从前辈安排。遂起身告辞,回去请示师尊,安排人手。 莫一畿也不挽留,微笑着客套了几句便安排人送客。 后花园,水塘边,小亭中。 一水蓝衣装的女子立在亭中,倚靠亭柱,枕于其上,面向水塘沉思。窈窕身影,萧萧而立,面容清愁,睫羽弯弯,偶尔扑闪,偶尔微合,如落在水面的蝶儿,美丽的翅膀,轻轻张翕。清澈如水的双眸之中,有晶莹光辉轻轻闪动。似心事重重,似无尽哀思,似这女子天生便该如此,方能诠释出那一份摄人心魄的凄美。 这似深深陷入无尽哀伤中的仙子,我见犹怜。 “宝儿”一声低唤从女子身后传来,低而轻柔,似乎是怕吓到她。 “爹”女子应了一声,没有转头,声音低垂,低的仿佛只有她自己才可以听得到。 莫一畿徐步上前,与她齐肩而立,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满眼慈父之色。许久,莫一畿轻轻淡淡地,长长叹了一口气,似暂时撇下万钧重担。短暂而难得的安息中,目光轻轻转回,负手随意望向池塘远处。 良久,女子润朱薄唇轻动,幽幽地道:“爹”,仿佛顿了一下“非得如此吗?” 一片默然 唉—— 千万感概,终化做一声长长的叹息,莫一畿无奈道:“爹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可是……,日光之下,本就弱肉强食,为了生存下去,爹也是身不由己啊” “那所谓的生存……,真的那么重要吗?”那女子似微微叹息了一声,声音里满是苍凉,与惆怅。 微风拂过水面,荡起阵阵涟漪,那温柔的风儿轻抚过女子的脸畔,似要带走那丝丝哀伤,却终于,为她所染,变作那清冷的凉风,掠过她的身影,吹向那不知名的地方。 真的那么重要吗?那么重要吗?重要吗?…… 女儿的话,像是回音,犹自萦绕在耳畔,与心间。是啊,真的那么重要吗? 人生苦短,真的要在这争斗杀阀中度过吗? 不知何时,莫一畿已离开了小亭,只留下女儿,那一个孤单,而萧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