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幻想言情 爱,好重:星玥传说

第六十八章 匆匆地,她走了,仿佛从不曾来过

   夕辉下,黑压压一片阴影。    城墙上的守城人望着西方天际飘来的那片如蜂群般的黑点儿密密麻麻,一个个心里直打怵。    宇日逐星立在城头,看着这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莫非……?    黑影愈压愈近,蜂群变成了雀群,再变成雁群,最后变成了……马车群?    数百辆空中飞车逐一有序地降落在西城门前。    为首是一驾金光纯润的四轮轿车,阔大气派,车驾精金为框,碧玉为栏,红晶为厢,蓝晶为窗,彩绸为帘。精雕细刻美轮美奂。四轮红光流转,虽不刺眼,却如晶润赤火附于车轮,恍恍变幻流转不休。    四马无辕,马生双翅,头上向前有角如三尺长锥生于额前正中。通体雪白,华光流转,鬃尾飘逸迷离如丝。双翅如鹰,无缰无嚼,只有一道淡金色的细细光线若隐还现,连于马身所发白色华光。    车驾周围拱卫着数十匹火红战马,皆与那四马样貌同相,却有金色护身战甲,银甲骑士端跨其背,手持光矛辉盾,身形魁梧,气宇非凡,动作整齐划一,让人凭生敬畏。    其后车驾均为乌灰相间之色,皆为重辎,双轮四轮皆有。双辕单驾,辕中非马,却是更显怪异的巨兽,最前数十辆辕中巨兽俱都是鹰首狮身背生四翼的怖人猛兽。其后一批却像是蝙蝠鸟,只是却生了双颈双头,而且体型较之传说中的蝙蝠鸟似乎要大上很多。再往后则像是披着战甲的巨熊,却生了一对尺长的獠牙,性情似乎狂燥了些,落地之后依然吼啸不止,这些驾车巨熊背上并未生翅翼,却不知它是如何可以在天上飞行。    最后一批皆为二轮马车,辕中之马与寻常骏马无异,只是体型稍大,也能无翼而飞。    守城兵丁惊而不能回魂,此等异种奇兽,如此阵仗,莫说见过,连耳中听闻也是稀松。    宇日逐星也不例外,只是他反应够快,极快地适应眼前的震撼之后,挥手示意,随之城门缓缓开启。    大凤凰城所有头面人物全部出城相迎,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位名字叫做越离的非头面人物。    队伍头前自有人出面递上文书以及一应清单杂项。淳于正罡一众自然极尽地主之礼仪,不敢稍有怠慢。却是真的满怀感激,满腔热情,将公主舆驾缓缓迎入城内。    至于除公主之外的随行以及车队,自然有相关职司的一应人员来接应处理。    公主入城,城中居民好奇无比。历来也不曾听说过有某国公主来过本城,哪里见过如此阵仗。    热情高涨的城民蜂拥如潮,好不热闹,只怕更胜那岁中节七筹!    从入城的那一刻,早早在城门入城起始点开始,主街道两旁便是两道又宽又杂参差不齐的人墙,且人声嘈杂,时不时便是一阵惊叹喧哗。    惊奇之余,人群中有不少年轻女子睹景生羡,一个个明眸直亮,暗怨自己出身命苦,死盯着那美仑美奂的轿车,只能在心里把自己放进那辆马车里面意淫一把。之后一阵失落,为着自己的薄命唏嘘不已,更发现,自己的人生又乏味黯淡了许多。    偏生那位公主好似不怎么喜欢看热闹,总也不掀帘露面,人群隔靴搔痒,好生不痛快;忒也不能寥尽燥兴!    人群却不曾注意到,前方领路人群中,有一个家伙却是与这热情高涨的城市之情景显得格格不入。    别人翘首,他低头。别人活跃,他蔫头耷脑,而且脚步虚浮,哈欠连连,一副半死不活的颓败模样。想来这几日一准儿是被他那位虎妹子给修理惨了。    自古有云:肥水不流外人田。姑娘再如何善良,某些方面总是要有自私的地方才对路数。毕竟,有些东西,没有人愿意跟别人分享。    随后进城的货运车辆把人群吓得不轻。一阵阵骚乱大哗过后,街道上的人墙稀疏后撤了不少。    壮着胆子的人们渐渐发现,这些拉车的恶兽看似凶猛,实则无害,虽有咆啸声声,在赶车人的手下却也算驯良。遂又大起了胆子,重新涌上了街道两侧,时不时便发出几声吆喝,以示自己胆子够大,处吓不惊,处惊不乱。只是偶有猛兽霍然回头,便吓得人群一片趔趄,惊呼阵阵,登时便是一片噤若寒蝉。吆喝之人屁股吓穿了烟,生怕那猛兽惊了驾,屁滚尿流地逃开了。    天将晚,公主舆驾移至城主府。    淳于正罡等人恭候在府门前,随驾仆人恭敬地打开轿车侧门。随后从车厢里面下来四个公主的贴身婢女。    虽是婢女,却个个天生丽质,不施粉黛,淡柔妆梳,竟都是大家闺秀模样气质,直让众人眼前大亮。    越离双眼直直盯着车厢门,心慌得厉害,紧攥着的双手手心里全是虚弱的汗水。淳于嫣知斜着眼瞪着他,美眸中全是泪花花。    末了,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公主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之内。    一国公主,服饰与婢女们并无甚不同之处。面容憔悴而消瘦,一副弱不禁风模样,让人一眼看见,心里的第一反应不是对她美丽容貌的赞叹,而是心疼,至少越离的内心便是如此,且是很疼的那种。    他认得出来,这一位消瘦而凄美的女子——就是曾经那位生得一张圆润俏脸的公主。而公主一眼便从人群中寻到那一个让自己朝思暮想刻骨铭心的人儿。    一个婢女搀着公主的手臂上前,恭候人群马上迎了上去。    一番见礼,公主却是不合身份地对众人微微一福,以示感谢。    众人不敢拜受,纷纷躲避告罪。无形中却是把越离给闪了出来。此时淳于嫣知正好也站在他的身侧,不知何时,竟已挽住了他的胳膊。    越离能清楚地感觉到,知妹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显然很是紧张。他转头看了妹妹一眼,发现她的眼中有泪光闪动。而此时此刻,不知何故,在她的神情当中,竟充满了心疼与歉疚。    婢女搀扶着公主来到越离面前。越离正要行礼,不料公主竟对着他和淳于嫣知微微低头一福,礼毕对着淳于嫣知微微颌首,微笑着叫了一声姐姐。    淳于嫣知点头回礼,还待开口,不料公主却忽地身子一弯,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在地上,溅的越离和淳于嫣知脚面上全是血。    除了公主的人,众人见状无不惊骇莫名。    “妹妹!”淳于嫣知大骇之下心中绞痛,脱口便叫了出来。几乎就在同时,越离和淳于嫣知下意识地同时跨前一步,双手伸出去扶她。然公主的贴身丫环却比他们动作更快,早已闪至她的身前将她半抱在怀里。    随行而来的另外三个丫环就站在公主身后,却不上前搀扶,似乎连动也没有动。不过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几个脸色煞白的婢女,早已心疼若死。    扶住她的婢女眼里噙着泪花,小心翼翼地用袖口仔细地蘸去她唇角的鲜血,屈身抄起她的腿弯,将她横抱在胸口,慢慢转过身来,对着一脸惊愕的还没有收回双手的越离抿了抿嘴唇,强忍着泪水,把自家的公主递进了他的怀中。    目光深深,深有内涵……    越离不敢与她的目光相触,小心珍重地接过,女子抽手的那一刻,越离忽觉手上猛然一沉,竟是双腿一软,一个支撑不住,遽然就地跪跌了下去。    女子没有料到这位驸马爷的身子骨竟是如此不堪,一脸的不能置信,不过想来这丫环绝非等闲之辈,只一闪念间,双手已疾探至越离双臂之下,稍一用力,竟连带着越离的身子也给她半提了起来。    周围一阵惊呼,站在宇日逐星身边的南宫聆玥和西陆方晴更是‘啊!’地一声大叫了出来。    那丫环疑惑地望着越离如食铁黑白獏的眼圈一般的黑眼圈,心中掠过一丝绝望之色。    淳于嫣知看得清楚,那一丝绝望之色,却饱含着对公主的深深的思念之情。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    “我来吧”淳于嫣知的心已越发沉重,内心当中的愧疚不可抑止地浮在了脸上。她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自私的连自己都厌恶自己……    此时天色已晚,公主被淳于嫣知横抱在怀中,头枕着她的胸口,好像已恬然入睡。只是她微微皱着的眉头细微地跳动着,脸色苍白之极,似乎仍有难以忍受的苦楚还在折磨着她。    场间一片沉默,没有人言语,也没有人知道该说些什么。淳于嫣知抱着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妹妹,走向院内,走向自己的房间。    除了那四个婢女,没有人跟上来。越离怔在当场,望着妹妹渐远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该何所适从。    南宫聆玥和西陆方晴躲进哥哥的怀里,幽幽地哭了起来。百合她们没来,若被她们看到公主这番情形,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也流下泪来。    公主,还好吗……?    房间中,烛光摇曳。    淳于嫣知坐在床边,双手握着公主的一只手,望着公主苍白无血色的脸,心里发酸,默然无言。    公主躺在床上,凝望着她的眼睛,良久,她有气无力地开口道:“姐姐,我想成为他的女人,你把他让给我一晚好不好,一个晚上就好,若你们不愿意要我,明日就把我休了,我……无怨无悔”    淳于嫣知的心,被她的话给绞碎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挣脱开自己的双手,捂着嘴逃了出去。    门口守着公主的四个丫环见她哭着跑出来,以为公主不行了,飞也似的冲进屋中,竟都吓得大哭了起来。冲到床边才发现公主还活着,这才转忧为喜,却至喜极而泣,仍是哭成了一片。    站在远处遥望着这边的越离看见妹妹哭着跑了过来,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子搦了起来。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袭上心头,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公主她!……    淳于嫣知冲到他面前,不由分说拉着他的手就往公主的房间处跑去。南宫家的丫环下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淳于小姐和姑爷跑得急,也都以为这异国公主是不是竟已经……?忽又看见二人冲入房间之后,那随公主而来的丫环们居然被赶出了门外,一时间也犯了嘀咕: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房门关闭,公主的四个丫环被拒在了门外。    四人无奈,只得守在门口,不舍离开寸步。其中三个联想到将要发生的事,一个个双颊浅热,渐渐面露喜色,眼神当中满了希冀和期望之色。然而另一个先前抱着公主的那丫环却是一脸的忧色,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而她所担心的,正是其她三个所盼望着的。她的内心里一片焦灼,此时此刻,只能默默地祈祷着,那种最坏的可能性永远不要发生。    夜渐深沉,先前满抱希望的那三个丫环的心里开始隐隐有些不安起来。而另一个丫环的心,此刻却已渐觉冰寒。    房间中的淳于嫣知,那一个曾经有着普通女子与生俱来的某种自私的普通女子。此时此刻却巴望着自己的丈夫能和他身下的女子真正拥有夫妻之实。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他却越发地抬不起头来。而那可怜的姑娘满面潮红,身子愈发烫得厉害,神智已然模糊不清,口里呓语般地重复念着自己丈夫的名字。    淳于嫣知先前探过她的脉息,她是一个道行高深的女子,内息并无紊乱迹象,只是她的心里似乎有一个极大的死结,虚而不实,但却坚不可摧。根本无从下手,除非有某种奇妙的大能力能将之化解。否则……只怕她连今晚也熬不过去了。    淳于嫣知看着浑身满脸都是水的丈夫,……悔恨交加,为了能让自己的丈夫重振雄风,她什么方法都试了。这一刻,为了救这女子的性命,她已然不顾一切。    ……    夜更深,心更沉。    门内门外,一片冰凉。    潮红渐退,体热渐消,呓语,渐不可闻……    黎明时分,公主的丫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灼,破门而入。    屋里的三个人衣装整齐,然而公主……已没了呼吸。    越离跪坐在床上,木然地抱着公主冰冷的身体,脸贴着她白无血色的脸颊,眼神空空洞洞。    那空洞幽深,深到连泪水也流不出一滴。    淳于嫣知跪坐在脚踏上,身子伏在床边,脸颊枕在自家妹子的掌心,没有哭泣,不能言语,心痛到忘记自己还在呼吸。    天未破晓,那一个丫环从越离手中夺过自己的公主。眼里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跨出房门的那一刻,她冰冷地甩下一句话:    “该死的阉人!”    有一个丫环凭空挥手。院中空地上一片七彩星光闪过,隐有天马嘶鸣幽远传来。光影再闪之时,公主舆驾已凭空出现在院中。    公主回到了她的马车上,丫环把她抱在怀中,就这般安安静静地睡了。    姐姐,给了她一个空空的餐盘。就像一句空空的承诺。    夜属于她,而那夜……只是一个空空的夜……    昨日匆匆而来,今日匆匆而去。仿佛她……从未曾来过。    孤单的飞驾,化做一道彩光,飞越城墙,飞向来时的地方。    远远地,有一道微弱的毫光,追逐着在逃避着晨光的飞马。    飞马展翅,    阵阵哀鸣,仿佛阵阵哀歌,只为送公主回家……    ……    那是一个奇幻的国度,新奇的事物,华美的王宫。    公主静静地躺在她自己的床上。那床有七彩颜色,柔光流转,仿佛是想要把公主的身体再次温暖。    画中的背影,是生命的代价……    公主的母亲静静地坐在床边,默默地凝望着自己的女儿。    “唯有与心念之人交合,才能让她活下去,没想到……她……终究没能……等到那一刻”国后的心……碎了,哽咽不能成声。    好久好久……    “天意如此,她终究不能如愿了……”国后强忍着伤痛说:“你们……请回吧”    “妹妹——!”    淳于嫣知终于崩溃了,疯了似的扑到自己妹子的身体上,嚎啕大哭,昏了过去。    这是一幅怎样的画卷……?    越离看在眼中,却已不会思考。他只知道有人死了,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她死了,是不是还活着?    我活着,是不是已死了?    ……    数日之后,淳于嫣知带着自己的丈夫,回到了大凤凰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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