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神州,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观察。观察神州的方方面面,从大派到世家,从公卿到贫民,从皇室到贫民,我们要看看,这个八百年的庞然大物,是否要倒下去了。” “但是,你要记住,我们没有在神州惹事的本钱,不要以为你有几件法宝就了不起了,我们登陆听到的那个消息,一位金丹修士灭了一个元神修士的满门,斩了元神修士的肉体。” “而刚才这人,自称造化道元飞,你知道这人做了什么吗?他混入巡天司,然后在万妖大会中,众目睽睽之下,潜入荧惑星地心,那时,他还只是一个筑基修士。” “如今,他返回神州,修为又进阶到金丹期,神通之强,岂可小觑?” “小弟,我再提醒你一句,我们的任务,只有观察,否则,万一惹到了一些狂徒,远隔万里,想复仇,父王都没有办法。” 不说这姐弟二人的谈话,周元远离西辽众人,回到住处,看了看手中那一套资料。 手中这人名叫赵云天,乃是西域西京大学的学子,这次,入京准备考取下一届科举。 同时,这人也是西辽的同情者,乃是昔年蒙元末年从中原迁徙到西域去的世家大族之一的后人,后来,明廷建立,他们又移居西域,做起了西辽到西域,再到神州的生意。 而他也不是什么西辽的间谍,谈不上,只是双方有交情,西辽太子入京后,会为他提供一些帮助而已。 所以,将这个身份借给周元用,他们丝毫不心疼。 周元对这个身份也极为满意,应试举子,出入京城各大藏书机构毫无滞碍,甚至有优待。 偏偏下一届科举,还要两年后才举行,他只要装作读书,整齐闭门不出,也没人怀疑,实在是好用。 这玉简中,还有这人的形态、面貌、习惯、家庭背景等东西,玉简上说,他乃是天水赵氏,前朝宋廷皇族之一,这次回来,也有意到天水去祭祖。 剩下的,就是他的一些证明身份的档案等东西,这种东西,有了原件影像,他假造一份轻而易举,而且,他又不参加科举,也不会有那么严密的查验。 至于对他本人的查验,没到科举不会有这个问题,即使有需要查验,让孙大圣变化了他的形象前去就行了。 想定这些,他又做了一个决定,他还需要一个身份,一个不起眼的身份,与赵云天这个身份互相掩护,到时,做一些不方便的事,就用另一个身份。 而且,他还随时能与孙大圣互换身份,方便至极。即使西辽这边出了差错,他还有备用的。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出门继续往京城赶去。 不过,他的形象已经变为了赵云天。 越靠近京城,他越感到压抑,甚至是某种压制,他知道,这是京城的阵法作用。 京城在大明兴起之初开始营建,由造化天君给予阵图,以天坛、地坛和紫禁城为三元,上接天星、下联地脉,是诸天星斗阵的阵心之一。 不过,具体的布置,《辰漏经》之中并没有阐述,大概这是明廷的核心机密,造化天君的化身也没有很详细的说,只说此城不仅是造化道参与,昆仑、楼观道和黄家本身都有参与,做主的是当时的太子,后来的明高宗黄夏。 这位天子,《明实录》称他天资聪睿,英明神武,继太宗之业,纳土万里,文治武功,史所未有,乃是实录中最推崇的帝王。 而且,从造化天君那冰魄珠化身中,他知道,这位帝王修行的是最善于推演的《紫薇数经》,继位之前就已经是金丹修为,还有一件奇特的法宝。 整个京城的阵法作用,只有很简单的几个,一是压制所有修士的法术、神通,即使是炼体修士,也只能用一把子死力气,法术施展的最高阶段,也不过筑基。 不过,得到明廷承认的修士就不一样了,他们不但不会受到压制,反而会得到加持。 不过,紫薇异宿之后,具体如何炼制那阵符的方法也消失了,如今能使用的,不过寥寥数枚而已。 但是,在京城,为什么要用法术呢?用全副武装的甲士,任何修士都难以力敌。 京城阵法作用之二就是调节周围地脉,周围千里内地脉,都受到这里的调节,相当于一座护山大阵。 作用之三则是利用地坛与各地的地脉进行有限度的通讯,譬如现世的电报一样。 至于其他作用,周元就不知道了。 但是仅仅知道的这些,周元就明白,这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一不小心,别说金丹,就是元神修士都会翻船。 他一路往西而行,行至进入京城最后一个关卡后,距离京城不过百里了,往前走去,就是真正的京畿之地了。 此时,忽然有一位带着草帽,一副乡下人打扮的一个年青人忽然叫道:“云天兄,这里。” 周元一愣,接着就反应过来是叫自己,连忙望过去,就见那人在道旁招手。 周元神念一扫,发现这家伙赫然就是自己假扮的这人,真正的赵云天。 他也不慌,走过去施礼道:“赵兄,你在这里等我?” “哈哈,正是,云天兄请过来叙话。” 周元毫不犹豫地过去,仿佛两人真是很好的朋友。 远离道旁,这人一挥手,在周围下了一个禁制,防止声音外传,然后道:“冒昧将道友请来,一是交代一点事,二是有些东西交给道友。” 说着,他递过来一包东西,里面正是他的身份文件、玉佩等等特色鲜明的个人装饰等等。 然后他道:“其实,我出发回中原之前,就有一位佛门高僧预言了我此行会很顺利,而且,会遇到我们赵家的有缘人。” 说着,他递出一枚玉简,道:“这是我天水赵家家传道经《天水经》,既取自我们的郡望。而另一层意思,则是其修行神要出自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我以这枚玉简与君,希望元君日后能助我复兴天水赵氏。” 周元满头雾水,这《天水经》他当然知道,乃是宋廷皇族天水赵氏最精华的功法,甚至,他还知道其中一些修行纲要,因为造化天君有一位红颜知己当年就是天水赵氏的嫡传。 这卷功法与他的幻术之道有点关联,是一卷糅合水、星、幻、梦多种意境的典籍,威力极为可观。 而且,他目前刚好缺功法,有这卷功法参考,当然是极好的。 可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是自己麻烦他,他怎么还送来这样一份重礼? 穿越二十多年,他早已确定自己不是气运之子,能让人纳头就拜,反而有点倒霉,事事不顺的样子。 至于助他复兴天水赵氏这么笼统的目标,他想也不想就抛之脑后。 怎么助他?给他提供一批灵物?找几卷功法?还是为他出手几次?当个客卿?或者当个家奴?这都是帮他。这种没有确切条件的承诺最坑。 因此,他直接推了回去,道:“在下本领低微,实在不敢承担如此大事。” 赵云天愣了愣,然后道:“就说说而已,道友真因随口一句话而推拒了一卷可修行至元神期的功法。” “如果是与无心无义无道之人,别说说一说,就是发下天魔血誓,该拿拿,改干干。但是,对别人单纯友好馈赠而做下的承诺,哪怕是随口一句话,也要做到。” “什么时候该敷衍,什么时候真心的,我自有定见。” 赵云天又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我换个方式,数百年来,我赵氏再难有修士修练这《天水经》到元神期,若日后道友有所领悟,还请给此经加一道注疏,送还天水赵氏,如何?” 一听这条件,周元反手就夺过这枚玉简,哈哈笑道:“可以可以,这一定能办到。” “现在,道友能说说,给我这好处是为什么吗?” “我说了,出发之前,有一位修炼佛门未来法门的高僧告诉我说,我会遇到有缘人,如今看来,就是道友。送道友《天水经》,一来结个善缘。二来,我赵家当年与造化道也有点关系,希望日后,我们两方能互助。” “我这就回天水祭祖,科举之前我会到京城去应试,到时,道友将这些东西还我,或者托人还我就是了。”说完,这青年拱拱手,往西北而去。 周元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这赵云天的真正用意是什么,难道真的就是个有缘人? 不过,周元马上扇了自己两耳光,如果有缘人的借口这么好用,佛门就不会现在还窝在天竺和西域,不能进神州一步,甚至连当年不是造化天君插手,他们连天竺这大本营都丢了。 想了许久,他也只能归纳到这些人开始站队了,他们认为,一个新的,类似于大明开国时的局面将出现,造化道将扶植出一个新的威加天下的大明帝国。 不过,对造化道真正的意图,他不要说知道,就是听也没听谁说过,难道他们真信了自己是妖师转世?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他干脆将这些丢到脑后去了,反正这也不关他的事,造化道不知道怎么安置他这名义上的天君转世,他也懒得插手到造化道的破事中去。 他径直往西而去,不足半天,就望见了巍峨的京城城墙,宛如一座巨兽,横卧在平原之上,绵延到后方的山岭之中。 进城时,检查地极严,需要检查身份文件、对照确定身份,还要说出进京的目的等。 为了害怕被隐藏的修士看出自己身上的法力特征,他直接进入净水瓶,然后让孙大圣变化为赵云天的样子,又将净水瓶吞入肚子中,进了城。 他越来越发现,孙大圣的这变化之术的神奇来,变化过后,不但让人看不出血肉的伪装,甚至只要愿意,将法力散入浑身血肉之中,修为压得极低,不过筑基期的样子。 这赵云天本身就是有修为的,筑基修为肯定过的了这关。 他不知道的是,他经过的同时,一面挂在城门顶上的铜镜将孙大圣的一切照了出来,血肉骨骼、法力气息、神魂波动等一一分辨,最后由一位吏员记了下来。 进他是从城西的西直门进城的,因为他是从西域归来,不可能进城时从东边的城门进去吧,进城以后,呈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一条宽阔的大道。 这一条大路上,走的最多的不是人、货,而是各种水车,形形色色的,从西山而来的各种水车。 北京城内自有供水系统到各个坊中,但是,城中民众都知道,西山之水才是京城附近最好的泉水,甚至皇家,都是直接从西山取水。 因此,从各大贵勋、世族到贫民百姓,都喜西山之水。 有权有势的,在西山圈一个山庄,每天直接送水进来。而没权势的小老百姓,就每天直接买运进城的西山泉水。 如果有哪家天天直接用坊市水塔之中的水,而不用西山泉,会直接被各种瞧不起,也是一大奇观。 周元进城之后,沿着这水路,也就是西直门大街,一直到了秋声观,这里是京城西门的中心,乃是皇家道观,但凡祈福,皇家贵胄,都喜欢到此观中。 周元在这秋声观中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他准备首先游览完京城,然后再找一处住处住下来,顺便还要找另一个身份。 进城之后,周元就发觉,这京城人的精神面貌与外面大有不同,说话做事,自有一股深入骨髓的傲气,就如周元扮演的赵云天,如果在别处说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说明至少已经是个举人,但在这,那店小二脑袋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给周元办理入住的时候,直接道:“这位客官您来这就对了,我们店可是每次都要考取好几个进士老爷,风水好得很,不像周围其它那些店,那些穷酸书生高高兴兴的来,哭哭啼啼地走,忒没劲了,您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只差没指着赵云天说他是穷酸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