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钻牛角尖
李泫发现李兰不对是在李兰彻底成为活人傀儡的那一天。 兄妹俩平时不多见,因为兰杀堂堂主说他需要静养,李泫虽心里有些不对劲,却也明白,妹妹已经嫁人为妻,再和他这个哥哥似从前那般亲密,总归是不对的。 但他回过头来一想,却是恨极了自己的愚蠢。 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再多看她一眼,她便在第二日清晨,自尽了。 李泫的身体还未痊愈,兰杀堂堂主派人在他静养的地方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手着,他想去看一眼根本没法。 他根本不相信妹妹平白无故会自尽,所以,他觉得是妹妹与兰杀堂堂主感情不和,或是听了什么重话,如果有错,那也一定是兰杀堂堂主的错。 虽然他猜测的方向有点问题,但也确实是与兰杀堂堂主有关,因为李兰并非自杀,而是被兰杀堂堂主折辱后死在了床上。 翌日清晨,他便下令让人把李兰的尸体丢去了荒郊野岭随便挖了坑,埋了。 李泫不知这些,但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以他如今的实力不过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所以他蛰伏起来,恭维兰杀堂堂主。 果然,在他身体总算养的七七八八时,一个小妾误入了他静养的地方,李泫当时震惊和愤怒各自一半,而后便是不能呼吸的心痛。 他竟然亲手将妹妹推进了火坑! 若是他在红枫镇围剿一死了之,妹妹定然会带着自己的尸体回宗门,届时,他这个魔头死了,但妹妹手里没有鲜血,她是无辜的,师尊再怎么也不会迁怒于她。 可命运跟他开了个玩笑,他是被救了不错,可他的命却是妹妹拿她的幸福、清白和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李泫回想起妹妹和邪修堂主每次来找他时,虽然面上是欢喜的,可细看,眼底分明有一抹悲伤。 是他太愚蠢,是他没有及时发现问题,是他,都是他…… 一滴泪倏然从宋舞眼角滑落,她随便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抽噎着问道:“师尊,您怎么还有留影石啊?李泫他妹妹也太惨了,她明明什么错都没有,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啊。” 她吸了口气,抽抽搭搭的打了个哭嗝。 汤沅递上手帕,恍惚间记忆里好像突然多了一幕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一棵盛开着满树粉云的歪脖子桃树下靠着一位美丽的神女,神女怀里揣着本黄皮小书,书上写着《清冷仙尊俏佳人之师徒虐恋情深》。 神女抱着书哭的泣不成声,嘴里不时呜咽道:“呜……这个女主她……呜呜……真的……太惨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记忆戛然而止,结束了。 汤沅看着宋舞,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看来神女就算是轮回过一次,性格上也依旧没有变化呢。 他和宋舞的情况不同,宋舞在师尊的帮助下,只需要慢慢融合那缕神念便可恢复记忆,而他确是实打实的轮回转世,没法钻空子提前苏醒,怕是只有回了冥域才能找回记忆,死遁是不可能的。 汤沅收起思绪,听到师尊芜凌君回答宋舞的问题:“我只知道事情大致经过,这枚留影石并非是我记录下的画面,而是祂给的。” 宋舞擦干净花脸,震惊:“祂?天道?” 芜凌君微不可见的点头,事到如今,他已经把天道的打算猜了个七七八八。 本来以为他,月璃,和天道共同是执棋人,直到现在,他才悟了。 天道之下,没有执棋人,所有人,都是棋子,以这方世界为棋盘,黑白两棋正在较量着。 江卿虞心里一沉。 她当然注意到留影石中李兰的长相,本来以为容貌有六七分相似就够了,谁知道她们就连身高体型都是一样的! 她这副壳子根本就是按照李兰捏的! 难怪她和便宜妹妹江怜馨都只有四分像。 她沉着嗓音问道:“那后来呢?” 芜凌君多看了她两眼,见她表情不对,心知徒弟太聪敏,她也猜到了,叹了口气继续说起后续:“后来过了有两个月左右,李泫抱着妹妹李兰的尸体回宗门,求我为其医治,但人死怎么能复生呢?何况我说的明明白白,若是走上歧路便不再是我徒弟,所以他被宗门结界挡在了外面。” 鸦隐补充道:“宗门结界可以感应邪气祟气怨气等,李泫身上罪孽重,那些气自然盘踞在他身上,进不去宗门情有可原。” 芜凌君略微点头,道:“没错,他在外面留了一天一夜便走了,至此百年,直到天道又指示我收下阿浔。” 宋舞看了看小师妹江卿虞的脸上,想说话的最终停在喉咙里,没有问出来,却见江卿虞上前一步,替她也是替自己问道:“师尊,我和李兰相像也是祂的手笔吗?” 芜凌君答的很快,简短的两个字:“不知。” “那李泫是如何得知能复活李兰?又是如何找到心魔血魔秘境?他们看起来也像是得到了神迹般的指引。”江卿虞敛着眉,听上去平静地问。 芜凌君的答案还是两个字:“不知。” 江卿虞明白了,不再继续问。 芜凌君道:“咱们应该相信祂,虽然目前情况看起来不怎么样,但你我都明白,祂也在为了改变结局而努力。” 狐狸洞外象征性的响起两声闷雷,雷声听上去颇为委屈。 江卿虞也明白了,这么多天,她一直在钻牛角尖,这个尖钻完钻那个,那个钻完再钻这个,甚至险些因此生出心魔来! 直到现在听到雷声,她才恍然醒了过来。 江卿虞揉了揉眉心,向师尊芜凌君辞行,决定回去磕粒药好好睡一觉。 芜凌君见她面色疲惫,点头允了。 狐狸洞里,等江卿虞的气息终于消失在外面,宋舞用神识查看,没看到小师妹后,才问道:“师尊,李兰真的能复活吗?” 芜凌君呵呵一笑,反问道:“你和小四阿隐不是最清楚吗?” 宋舞闭上嘴巴,不再发问。 作为时间之神,她问了个极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