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笑说:“一般来说,挖坟不外乎几个原因。” 图财。 很多人下葬会有陪葬,有钱人多陪点,没钱人少陪点。金银器皿,绫罗绸缎,或者死者生前喜欢的东西,看各家的条件和活人的感情不定。 但这个肯定不是,没听说过挖坟想要偷陪葬品的盗墓贼,会顺带着把死者的尸体也偷走。那得费多大的劲儿啊,再说,偷去干嘛呢? 又不是未婚的年轻姑娘,还能说被偷去配阴婚。 要么,就是复仇。 如今看来,就只能是复仇了。 “也很奇怪。”崔笑说:“如果是复仇的话,其实也没必要把尸体运走啊。就……” 崔笑怕被米云溪听见,让姑娘更伤心,声音更低和黎又儿耳语。 “就直接在坟地上把尸体大卸八块,这也比把尸体运走来的方便啊。运走怎么办?这是尸体,不是小玩意儿,会被发现的。” 就算是深秋,温度已经很低了,尸体也还是会腐烂,只是时间慢一点而已,真是搞不明白。 一具尸体,那不是小猫小狗,拿走干嘛,怎么藏?简直不能理解。 黎又儿也陷入了沉思。 步长北看完现场,从一旁走来。 “想要藏起一具尸体,最好的办法,就是藏在墓里。”步长北道:“尸体会腐烂,不会被运的太远,我估计竺清婉的尸体,就在这附近。” 步长北放眼望去,以庐姜村为中心,周围多少里,就是盗墓贼隐藏尸体的地方。 但是,很难办。 因为坟,不是可以轻易挖的。 锦衣卫怀疑一个人家里有赃物,可以强硬进去检查,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是,怀疑一个坟里藏着东西,却不能不管不顾的挖开。 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至少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把握,才能挖坟开棺。不然的话,就算老百姓害怕官府,也会拼死告状的。 祖坟都被人挖了,这还得了。 锦衣卫的名声虽然不太好,有点凶,但也没到出门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地步。 而且刚刚过去一轮降温,冬天,很多身体不好的老人扛不住,庐姜村周围方圆百里肯定不止一座新坟。 难道你还能看见一个挖一个不成? 一个个去打听是谁的,一个个去调查真的还是假的,然后在半真半假里,决定挖不挖,这工作量太大了。万一再碰上一个你觉得有问题,人家赌咒发誓撒泼打滚没问题,挖出来真的没问题再逼死几个人,那这事情就大了。 步长北是要查案,但是不能把自已搭进去查。 一辈子要查那么多案子呢,有几个自已可以搭?锦衣卫里的人,也不能当一次性的用啊。 可惜,从米云溪给母亲下葬,一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天,中间下了一场两天的大雨,又出了几个大太阳。现在根本无从推测尸体是什么时候被盗走的,所有的痕迹,都已经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米云溪也不管地上又是泥又是土,抱着竺清婉的墓碑死活也不肯放手。 这也不是办法,步长北给了崔笑一个眼神。 崔笑明白。 崔笑和黎又儿走过去劝米云溪。 “你在这抱着墓碑,也不能把你娘的尸体找回来。”崔笑说:“你家的房子,是不是就在村子里?” 米云溪点头。 “这样,你带我们去你家,我们今天都在村里住下。”崔笑说:“然后再仔细研究一下,这事情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是不是跟你家有仇的,或者,想要你家的什么东西。不然的话,你就是在这哭一个晚上,也没用啊。” 米云溪还好,是个听劝的,也没有那么软弱。 一个女人带着女儿在村子里生活,太软弱是不行的。人善被人欺,更别提竺清婉长的还那么好看,一定会被人盯上,各种占便宜。 只有自已强大,才能安全。 众人在现场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便一起去了米云溪的家。 米云溪的屋子就在村里,因为竺清婉有钱,所以打理的不错。 一个整整齐齐的院子,里面三间屋子。 中间是堂屋,左右各一间卧房。厨房是独立在外面的,盖的也挺大,可以直接在厨房里吃饭,不用拿来拿去的麻烦。 米云溪开了自家的门,叹了一口气。 她虽然从小不知父亲是谁,可是母亲给了足够的关怀和爱,比起村里很多女孩子,其实她过的更幸福。比如黎又儿,虽然父母都在,可是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生下来就是为了干活儿,辅助弟弟,换彩礼的存在。 米云溪虽然少了一半的亲人,但是另一半给了她全部的爱,比起黎又儿这样的女孩子,要多的多。 “我出生起,就住在这里。”米云溪打开房间的门:“但是我家不大,那么多人也住不下。晚上的话,崔姑娘和黎姑娘可以睡我的房间,其他人就没办法了。” 两个卧室两张床,一张床睡三个人也睡不下,米云溪也不太能接受有人睡在她娘的房间里。于是安排的很周到。 她睡竺清婉的房间,崔笑和黎又儿睡自已的房间。 其他男人,就自已找地方打地铺吧,尊贵的不尊贵的,她也没办法了。 步长北摆了摆手,他们又不是来住客栈的,不在意这些。 正事要紧。 众人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门外有人喝了一声:“什么人,站住!” 众人连忙出去一看。 差役已经抓住了一个男人,正往回拉扯。 米云溪眯着眼睛一看:“这不是我们村的俞文德呢,他鬼鬼祟祟来我家干什么,莫非我娘的坟,是他干的?” 米云溪现在眼睛还是肿的,她看谁都是凶手。觉得人人都有可疑。 叫俞文德的男人已经被抓了进来。 “大人。”差役说:“这个男人,刚才路过好几回,偷偷摸摸的往屋子里看。” 俞文德是个中年男子,黑瘦黑瘦的,一个很普通的村夫的样子。 步长北打量了他一下。 “你叫俞文德是吧,偷偷摸摸想要干什么?” 俞文德虽然没有见过步长北,但是一看他这架势,看身边人一色的衣服,便知道这是官府的人。 京城周边的村子,大部分村民都进过京城,和其他地方相比,还是有一些见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