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进了长安城,而后穿过街道一路向前行驶,先是抵达了永平侯府纪家门前,程娇带着侍女铃铛下了马车,上了自家的马车,继续往前走去。 临安侯府与永平侯府就隔了一条巷子,近得很,这也是程娇与纪青莲那玩在一起的缘故,没办法,打小一起长大的,再嫌弃也不能丢了。 纪青莲的想法大约也如此。 马车继续往前走去,程娇掀开了车窗的帘子问骑马走在边上的程让:“程小让,今日你来接我,可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程让睨了她一眼,语气淡淡:“难不成无事我不能来接你了?” 程娇嘿嘿一笑:“当然能,我家四郎如此关怀我这个阿姐,我是高兴都来不及,吾与程家阿让小郎君一母同胞,情深意切,海枯石烂永不......” “停停停!”程让实在是不想听这些虚假的姐弟情。 这哪里是阿姐啊,简直就是个祖宗。 打小他都不知道被她这样忽悠过多少次了,做课业抄经书哪样不是他做的? 程娇又笑了起来:“程小让,你这样不行啊,要是有小娘子与你说这样的话,那你岂不是撒腿就跑,你这样,日后娶不到娘子的。” 程让直接闭嘴,他就知道他说不过她,就不要挣扎了,越挣扎越她越是来劲。 程娇见他不过了,果然也放过他了,认真问他:“家中当真没什么事?” “不知,我今日约了人去登高,听闻你去了平清王府的春日宴,离得近便去接你归家,阿姐,你看上哪家郎君了吗?难不成是为了萧二郎去的?” 说到萧衡,程让整张脸都要拉下来了。 他一直觉得这萧二郎很是虚伪,分明是没看上他阿姐,却任由阿姐在靠近,偶尔给些温情,让阿姐以为他对她也很是在意的。 而且萧二郎那样的出身,阿姐跟着他肯定是要吃苦的。 他只希望她一直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快快乐乐的,怎么能吃那萧二郎的苦呢? 程娇想起今日的事情,顿时一阵心虚,不敢说自己将如意铃给送出去了,而且还送予了长安城之中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纨绔子弟,程小让若是知晓了,怕是要气得七窍生烟。 “吾没有。”虽然迟早要知道,但是晚点知道也能多快活一阵,“吾已知晓那萧二郎不是个好郎君,不会再对他有什么心思了?” “当真?” “当真!” 程让闻言一喜,顿时是满意了,不再纠结旁的边边角角。 不多时,马车便抵达了临安侯府门口,程娇才刚下马车,便有一侍女匆匆迎了上来:“五娘子,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命人将五娘子的物件搬出四闲苑,搬到小清苑去!” “什么?”程娇脸色一变,隐隐的有些发黑,“你说什么?” 先前她虽然有预料那一场梦是对于未来的预示,她还不能确认是否是真的,可听了这话,仿佛是心头的那一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她原来的二姐名程妩,后来回来的这位真千金名曰程姝。 程姝归来的头一件事情便是抢了她的院子,将她赶去了多年不曾有人住的小清苑去,再后来,便是抢了已经是她未婚夫的萧衡。 虽说要论被掉了包的真假千金,程姝是真千金,便是她要抢夺,也应是抢夺假千金程妩的东西才是,毕竟那些本该属于她的。 这一切与她程娇无关的。 可母亲萧氏最偏爱程妩,程妩还是陛下钦点的太子妃,明年年初便会嫁入东宫,委屈不得,于是这事情最终就落到她的头上了。 既然程妩这未来夫郎是太子殿下,为何程姝不抢太子殿下嫁过去做太子妃?还去抢萧衡做什么宰相夫人? 原因也无他,因为重生的程姝知晓这太子殿下同样是个冒牌货,真正的嫡出皇子在出生的时候就被人掉了包,日后真相大白,这位太子殿下死得很惨。 如此,程姝只需等着程妩嫁过去,而后看着她凄凉下场便行了。 程娇来不及多想,拔腿就往府里走去,程让、铃铛亦跟着跑了上去。 一路快跑至四闲苑,便见院中有不少侍女在搬东西,程娇微变,顿时怒从心起,呵斥道:“住手!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谁人叫你们搬我的东西了!” 程让这会儿也跟了上来,脸色也不佳:“尔等这是在做什么?” 难不成是这祖宗又犯了什么错? 不至于啊,若是真的犯了什么错,最多就是跪一跪祠堂抄一抄佛经,不可能是让她从四闲苑之中搬出来,赶去那小清苑之中。 “四郎君,六娘子。”众人停下行礼。 程让听出了这称呼不对:“什么六娘子?” 他阿姐分明是排行第五,称五娘子。 “四郎君,六娘子。”有一身穿蓝色交襟衣裙的妇人上前来,解释道, “今日的三娘子归来了,夫人与侯爷以及老夫人商议过后,已是让三娘子姝入了族谱,而今乃是府上三娘子,五娘子往后排一排,已是六娘子。” 五娘子六娘子这排行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多出来的一个人。 这谁啊?难道是父亲在外面生的? “她是何人所生?” “三娘子是侯爷与夫人亲女,与二娘子是双生,昔日夫人生女时,生的便是双女,只是被那作贱的婢子抱走了一个,只剩下二娘子,如今终于是将人寻了回来,与家人团聚。” “还有这事?”程让一惊,“若是如此,她能回来与家人团聚确实是好事,可你们搬四闲苑的东西做什么?” 那妇人又道:“回四郎君的话,夫人怜惜三娘子在外受苦多年,如今回来了,自是要将最好的地方给予三娘子。” “旁的院子窄小也多年没有人住,便想着让六娘子让一让,将四闲苑让予三娘子......” 这话说得,程让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同意了吗?”程娇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只觉得心头血液上涌,就要七窍生烟,“我不曾应下,谁人敢搬我的东西?” “这都是...夫人吩咐的......” “夫人夫人,你让她来同我说去,现在都给我将东西放回去!若不然你们休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 “放下东西赶紧给我滚。” 眼见这些人终于是放下东西离开了,程娇眼睛一红,眼泪啪啪地往下掉,掉头便往祖母的寿安堂跑去。 呜呜呜,她要去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