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盯着香炉里的三根香，耳边是坏学长的声音，沉香缭绕像是把画面带入了她的脑海里。　　眼里忽而没有了焦距，一帧一帧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形成。　　直升机滑雪？　　这么危险的事是三个小孩能玩的吗？　　还遇到雪崩了……　　那……坏学长是不是受伤了？　　被冲进山洞里肯定是受伤了！　　后来呢？　　后来他是怎么出来的？　　为什么他和李斯寒都出来了，那个阿原却成了住持口中的‘死者’？　　虽然他语气平平，可苏小小却听得心惊胆战，仿佛自己也经历了一场雪崩。　　她的心中有很多疑惑，她很想知道坏学长当时伤得重不重……　　就在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时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小小等了很久，眼中的焦距逐渐回归到三根香上，发现已经燃烧了将近三分之一，香灰立在香的上头像是盖了个灰色的帽子，没有掉下来的意思。　　苏小小疑惑地扭过头，忽而心头一颤。　　坏学长双手撑在蒲团上，整颗脑袋耷拉着，笼罩在一层阴影里。　　她想看清些，可那张脸像是刻意要藏起来似的，她无法看清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只知道那溢于体外的悲伤是那样真实，让人心疼。　　先前他还问她你真的想知道学长为什么一直跪着？　　她还没回答，坏学长就已经自顾自地讲述着。　　她有些自责，她好像在戳坏学长的伤心事。　　“学长，我，我会陪你一起跪到止静的。”　　虽然她不知道止静是什么时候。　　苏小小鼓起了勇气，很想安慰他，却不知要怎么安慰。　　她只知道，她伤心的时候就很想要有人陪着她。　　伤心的时候有人陪伴，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她很懊恼，为什么自己要像个小孩子一样问十万个为什么……　　都是她的错，害学长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祁鑫忽而捏紧了蒲团，只一瞬又松了松，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挺直了腰板，像个没事人一样：“抱歉，是学长失态了。”　　祁鑫叹了一口气，继续还未讲完的故事：“阿原他……”　　苏小小觉得他没听清自己刚才说的话：“学长，我我……”　　祁鑫疑惑，小乖乖向来话少，今天怎么还敢打断他说话了：“怎么了？”　　他刚才好像听到小乖乖说了些什么。　　苏小小努力深呼吸，一鼓作气：“学长，我会陪你一起跪到止静的！”　　祁鑫一愣，搂住了她的腰，会心一笑，语气邪邪：“还说不是喜欢我”　　苏小小眼神闪躲，口是心非道：“才，才没有！”　　祁鑫掐了把她的腰：“难得小乖乖想了解学长，学长不得把老底都交代清楚了？”　　“既然小乖乖要陪学长一起跪，那就一起吧。”　　“不过学长也不能让你跪得糊里糊涂啊。”　　苏小小脸一红，刚才还很心疼他……　　他怎么可以变脸变得这么快？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想了解他呢：“我我只是觉得你一个人跪在这里很可怜……”　　没错，就是挺可怜的。　　她才不想了解他的老底！　　一点都不想！　　“学长知道啦，小乖乖喜欢我。”　　？？？　　她没说！　　她明明说的是可怜他啊！　　祁鑫正了正神色，继续说道：“阿原把他生还的机会给了我，长眠于雪山里了。”　　话说出来，他似乎松了口气。　　“明明该死的那个是我……”　　苏小小不是那种会安慰人的人，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用沉默来代替。　　自顾自摇了摇头，否定了他最后那句话。　　“小小，学长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机会？　　苏小小没听明白。　　但每次坏学长叫她名字的时候，都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以前学长觉得自己的命只是烂命一条，学长只希望自己最后的归宿是雪山。”　　雪山理应是他的坟墓，阿原不应该这么孤单。　　苏小小摇头否定，没有人的命比她更烂了吧。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学长遇到了一个天使，她又笨又爱哭，什么事都做不好，还断了翅膀。”　　“学长只能对阿原食言了，学长想把自己的命给这个天使。”　　“所以……小小，你能不能收下学长这条命？”　　苏小小一直认真倾听着他说的话，还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讲到天使。　　是天使的话怎么还会断了翅膀。　　可当他的最后一句话飘入耳中时，苏小小忽然觉得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她好像听懂了他在说些什么了……　　他说　　她是那个天使。　　他说　　他想把命给她。　　好像小时候妈妈唱了一半就没了下文的童谣，坏学长把它给唱完了。　　是让人听了能一夜好眠的童谣。　　虽然她看过小说，那些男主经常会对女主说命都给你。　　但是……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要把命给她……　　她要怎么收下他的命……　　小说里也没个解释啊……　　有点犯难了……　　苏小小茫然地摇了摇脑袋，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要怎么收下你的命……”　　说完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傻，为什么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来……　　祁鑫轻轻弹了弹她的脑门：“抬起头来，看着滕六。”　　有点恨铁不成钢。　　苏小小吃痛地眯了只眼，揉了揉脑门，缓缓抬头看着神像。　　然后呢？　　祁鑫十分严肃道：“小小，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这句话像羽毛一样挠得她心痒痒的，又像泰山一样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这次说喜欢她，没了以前的轻浮。　　今天，他当着滕六的面前，在跟她表白。　　不知道是不是庙堂内庄严神圣的氛围让他的话听起来饱含真情，还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已经带着满腔情意。　　苏小小有些分不清虚实了。　　祁鑫见她就像个真的洋娃娃一样一动不动的，他有些无措：“学长搞不懂仪式感是什么，但是学长跪了那么多年滕六，不会在她这拿感情的事开玩笑。”　　那语气虔诚，确实不像在开玩笑。　　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在滕六面前撒谎，苏小小喃喃道：“学长，我愿意做你女朋友。”　　这次，不是余亿帮她说了。　　这次，是她自己说的。　　只是声音小得好像只有她自己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