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侧身的苏小小翻了个身，撑着床坐了起来。　　坏学长正跪坐在床尾，身子微微前倾，手钻进被子里捂着她的脚丫子，埋着头。　　碎发在他脸上打下一层阴影，一时看不清他的眉目，让苏小小有一种，那日他跪坐在滕六面前忏悔的苍凉感。　　他是在向她忏悔吗？　　苏小小抱着暖水袋，手已经暖和多了，抹了把眼泪：“学长……”　　她想要……　　可他还是没抬头：“小乖乖是不是讨厌死学长了？”　　他的话失落落的，让苏小小蓦地一愣，心跳漏了一拍。　　他在自责吗？　　他这么高大的一个人，不应该是现在这幅模样。　　苏小小摇了摇头表示否定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动了动被他捂住的脚，带着哭腔：“学长……你不是说过我想要什么可以自己去拿吗？”　　“你……你可以先松开我的脚吗？”　　祁鑫听话地松开她的脚，仍旧没有抬头的意思，话里行间有些失落：“小乖乖应该不会想要学长了吧。”　　有些无力，就像是他看鬼片后害怕时的苍白。　　这种情绪感染了她，让她莫名地心慌。　　怕他会随时离去一样。　　苏小小已经离开了被窝，膝行至祁鑫面前，屁股往下一沉，小腿微微外翻成w形。　　垂眸低低落在被子上，红着脸嗫嚅着唇，良久才开口。　　“学长……”　　“我……”　　“我可以抱你吗……”　　她的声音很小，却在朦胧暗淡的房间里出奇地响亮，在祁鑫自责愧疚的内心里重燃希望之火。　　祁鑫猛然抬头，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意外。　　他跪直了身子，敞开手告诉她他的怀抱就在那里。　　眼泪夺眶而出，是她迫切想要的拥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投入了他的怀抱。　　她哭得肆意，哽咽嘶哑道出了心中的委屈：“学长……我想奶奶……我还想他们能来看我一眼……”　　“他们都不要我了……”　　“我，我只有学长了……”　　他们是打算彻底抛弃她了吗？　　往年爸妈三个月也会来看她一次，今年已经过去半年了啊……　　一年已经过去了一半……　　电话那头说的想念都是假的吗？　　祁鑫心疼地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对不起，学长知道了。”　　原来她哭是因为想家了。　　原来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他以为小乖乖开朗了许多，很多活动都能独立独行，甚至进入了手工制作的圈子里，有了爱好。　　她的世界一下子充实了许多，那他会不会变得没那么重要？会不会有一天她再也不需要他了？　　她越优秀，身边越多人和事，他就越会忍不住想要宣誓主权。　　他想让大家都知道，苏小小身上只能有祁鑫的标签。　　小乖乖真的只有他。　　她哭了好久，不再是克制与压抑，哭声钻进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让人心碎。　　“宝宝不哭了好不好？”　　“快进被窝里睡了好不好？被窝里比较暖和哦。”　　明明是哄人的话在苏小小乱成一团的脑海里拐了个弯他是要走了吗？　　苏小小抱紧他不放：“我不要你走……”　　明明他的怀抱比被窝更暖，他却要骗她说被窝比较暖和。　　他肯定是要走了！　　祁鑫用对待小孩子的口吻道：“乖，进被窝里，学长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像小时候妈妈哄她睡觉一样，讲故事充满了诱惑。　　苏小小也没那么抗拒了：“好……”　　钻回被窝里，抱着暖水袋，冰凉的脚丫子再次被他的大掌捂实，暖意直达心脏，告诉她，他不会走。　　他皱着眉沉声道：“怎么还是这么寒。”　　苏小小的回应是：“故事……”　　他笑着编了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　　不知道讲了些什么，她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想着别的事，呆呆地看着他。　　可能是哭久了累了，也可能是生理期比平时容易累，没一会儿就睡觉了。　　梦中的她喃喃着奶奶。　　祁鑫觉得差不多了，从阳台离开，没一会儿从阳台回来。　　手里多了一些东西，小心翼翼地给她的脚丫子套上袜子，在底下分别贴了一块小暖宝宝。　　进卫生间取来一条湿热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她的泪痕，像对待一块上好的璞玉，小心翼翼。　　在她额间落下一个晚安吻：“宝宝晚安。”　　心疼的声音。　　熄灯。　　从阳台门蹿了出去。　　正门冯小曼让人守着，不给进。　　……　　次日清晨。　　苏小小睡得早醒得早。　　翻了个身，沉沉的眼皮一张一合，视线里多了个人。　　小曼阿姨？　　朦胧的睡意尽褪，愣了半天，脑海里是小曼阿姨那句今晚跟妈妈睡。　　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学长什么时候走的？　　看小曼阿姨还没有醒来的意思，苏小小轻手轻脚地再翻了个身，另一个身影让她呼吸一滞。　　祁奶奶？　　看起来也睡得很熟。　　她昨天好像说过晚点过来陪你。　　“……”　　她昨晚和小曼阿姨，祁奶奶一起睡……　　心里感觉怪怪的。　　有点儿暖暖的，有点儿慌慌的。　　轻手轻脚下了床。　　好像踩着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脚上多了一双袜子。　　抬脚一看，脚底贴了块奇怪的东西。　　撕下来捏了捏，是暖宝宝。　　这是学长还是小曼阿姨亦或者是祁奶奶帮她穿上贴上的？　　无论是他们其中的谁，都让苏小小心尖一暖。　　苏小小套上拖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轻手轻脚出了卧室才拿起手机看了眼。　　4:59。　　“……”　　这是什么时间她会这么早起……　　坏学长的声音从头顶飘了下来：“宝宝不再睡一会吗？”　　第一个想法是他也这么早醒吗？　　抬头撞见他眼底的疲惫，见他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打哈欠会传染，苏小小也跟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他穿戴整齐，宽松的白色长袖和运动短裤，运动长袜，运动拖鞋，扛着一个运动包　　他要出门了？　　他的声音懒洋洋地再次飘了下来：“没睡好吗？”　　苏小小摇头否定，一点困意也没有，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学长，早安”　　刚睡醒的声音懒洋洋的像在撒娇。　　他丢下扛在肩上的包，俯身，爪子在她发顶蹂躏了一把，嗓音压抑着疲惫：“早安，小女朋友。”　　手里那两片暖宝宝被他拿了去，他牵上了她的手带着她来到卫生间。　　洗漱台前，看着镜子里站在身后的他，将她圈在怀里。　　他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拿着牙膏，正在挤牙膏。　　哗啦哗啦的水流声，他接过一杯水。　　水杯抵在她唇瓣，哄道：“张嘴，小朋友。”　　坏学长叫她‘小朋友’的时候，她会很开心，因为她是他一个人的小朋友啊。　　微微往上瞄了瞄，和镜子里坏学长视线缠上，懒懒地带着笑意。　　她听话地张嘴，含进了一口水便听到他下一步指令：“漱漱口。”　　小朋友脸颊鼓成了两个包子，咕噜咕噜的。　　他接而说道：“吐掉。”　　小朋友听话地吐掉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牙刷：“要学长帮你吗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