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好像一条咸菜一样皱巴着脸出了洗手间。　　洗手间对面的白墙，不知何时，李斯寒靠在那里，双手环胸，闭着眼。　　苏小小惊地弹了回去，定睛一看他闭着眼便轻手轻脚地下台阶，还边悄咪咪的打量着他，怕他突然睁开眼。　　他那双森寒的眼睛一闭上，冷傲收敛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也柔和了些许。　　刚下了台阶，李斯寒的眸子悠地一睁，像鹰眼般锐利，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　　苏小小都后悔自己没事打量他干嘛！　　这下好了，被抓包了吧！　　她刚要提腿跑开，李斯寒却向前走了两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厚重的雪鞋压着地发出吱吱声响，想夺魂曲似的压进。　　苏小小就像是被一座黑夜里的冰山挡住，又阴又冷，吓得她在原地还有些发抖。　　他他他靠那么近干嘛……　　李斯寒的话从她发顶飘下，冷冰冰的：“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　　大哥你这样我会怀疑你在搭讪……　　苏小小凭心而论，无论在哪里，她都已经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她认识李斯寒没错，但她打死都不相信李斯寒会见过她。　　或者换句话说，李斯寒眼里除了他自己也没别人了吧。　　苏小小一时陷入了僵局。　　突然，肩膀被人猛地推了一下，苏小小吓蒙了，捂着疼痛的肩膀，眼泪不期而至，惊魂未定，抬眼想看看那个罪魁祸首。　　是那个留着脏辫的女生，此刻正怒气冲冲地指着她。　　“没有人告诉你，离别人的男人远一点吗！”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仗着自己楚楚可怜到处勾搭！”　　“刚才那个帅哥还不满足你？小小年纪不学好！”　　“不要脸的狐狸精，有爹生没娘养的野种！”　　她一直破口大骂，脏话不离口，而李斯寒却站在那里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她的声音也很大，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好像是那女生当小三了。”　　“不至于吧，那女孩子这么可爱！”　　“那男的也很帅啊，真不要脸，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什么小三。”　　“咦，那个好像是李斯寒吧……”　　“……”　　苏小小低垂着脑袋，强忍着泪，身子一抖一抖的，身侧的拳头紧握，整个人笼罩在暮霭中，阴郁到了极致。　　比起肩膀上的的疼，她觉得脸更加滚烫，火辣辣的，那女生的话一字一句像是一鞭一鞭抽在她的身上以及心上。　　字字诛心。　　有爹生没娘养……　　脑袋昏沉沉的，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在脑海里涌现，那些尘封已久的话疯狂挤进了她脑海里。　　“哈哈哈，苏小小是个野孩子，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你这小孩怎么回事，怎么还动手打人了，你妈没教你不能打架吗？”　　“这孩子挺可怜的，从小就没人管。”　　“苏小小，这次考试成绩又垫底，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让你家长来学校一趟。”　　“诶，你们说苏小小该不会是她爸妈捡来的吧，不然怎么从来都不理她，还是说她本身就是个孤儿，根本就没有爸妈。”　　“……”　　十三岁以前的记忆像虫子一样在啃食她的精血，周围人的碎碎念好似让她回到了过去。　　她本来打算忘了的啊……　　十三岁后，奶奶走了，从那时起，她的天也塌了，从表面上看来，她彻彻底底沦为了一个孤儿。　　也是从那时起，她的心关上了一扇门。　　她就像是没有根的蒲公英，四处飘荡，没有归宿。　　学校在哪，她便住在哪，那个叫家的地方，像个冰冷的牢笼，是他们把她圈养的地方。　　生她下来是为什么。　　苏小小越发觉得呼吸困难，突然有一瞬间，她好像耳鸣了，感觉一切又静得可怕。　　静得就像要与外界断了联系，静得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　　就在她感到全身无力窒息到就要瘫软在地上时，一只有力的臂膀搂住了她。　　是浅浅的薄荷香。　　那是坏学长身上的味道。　　祁鑫的手穿过她的咯吱窝轻而易举把她抱起，苏小小像只浣熊一样挂在了他身前。　　熟悉的味道，苏小小像是找到了依靠，搂紧了他的脖子，埋在他怀里，低声抽泣了起来。　　身子也随着抽泣声起伏。　　他的声音像是一曲睡眠曲一样轻柔，尝试抚平她受伤的心：“小乖乖，才离开学长一会，就被欺负了？”　　“要不要欺负回去？”　　欺，欺负回去？　　苏小小被蛊惑地忘了哭。　　他轻揉她的秀发继续蛊惑：“不是要壮胆吗？学长先借你点胆量如何？”　　如果可以欺负回去，苏小小心里一万个开心，但是她要怎么欺负回去？　　祁鑫好像能听到她心声似的：“把眼泪擦干净，抬起头来，学长教你怎么欺负回去。”　　苏小小懵懵懂懂地在他身上蹭了蹭，把眼泪都蹭干净了，缓缓地抬起头，一张脸像是惊慌过度般泛白，眼睛红了一圈。　　祁鑫抿着唇，眼里都是心疼，又细细给她擦了擦小脸上的泪渍，在众人的目光下拿起了厕所门口放在餐盘推车里别人喝剩下的半杯果汁。　　祁鑫让苏小小拿着，抱着她走到了脏辫女孩身前，像个老师一样教育道：“对付这种人，能动手就别动口。”　　祁鑫牵引着她的手，半杯果汁淅淅沥沥地淋在了脏辫女孩的头上。　　他还开玩笑道：“她应该感谢我们，这回是真的脏辫了。”　　“……”　　苏小小突然想笑，但人太多了她没好意思。　　不过她听见别人的笑声了。　　看着那橙色的果汁从她发顶滑落到脸颊，苏小小反而觉得脏辫女孩这果汁像是给她上了一层妆，看着都赏心悦目了许多。　　好爽！　　从来都没这么畅快过！　　祁鑫冷着脸对李斯寒：“看好你的人。”　　李斯寒没做声。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祁鑫把她手里的杯子拿走，丢回了推车里，抓着她的手便往自己身上擦干净。　　脏辫女孩傻眼了。　　周围的人也傻眼了，完全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李斯寒眯了眯冷眸，视线落在苏小小那张花脸上，勾了勾唇对脏辫女孩冷笑道：“李斯晴，要怪就怪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祁鑫抱着苏小小走了，李斯寒也没多做停留，看客也散了，留下李斯晴一人抓狂。　　……　　苏小小被祁鑫抱上了车，要送她回学校，上了车还不让她离身，依旧像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苏小小埋进他胸膛里，他的怀抱让人安心，如果刚才不是他在，她估计会被唾沫声淹死吧。　　“学长，谢谢你。”　　苏小小发自内心地感谢他。　　这个世界上，除了余亿，原来还有人会无条件地帮她出头。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哑哑的，很是撩人。　　祁鑫蓦地一愣。　　这还是小乖乖第一次喊他学长呢。　　祁鑫笑了，笑声清朗：“小乖乖要怎么谢学长？”　　怎么谢……　　不管怎么说，刚才坏学长确实帮她出了口恶气，是该谢谢他的，苏小小这么想便嘤声道：“你，你要我怎么谢你……”　　“嗯……”祁鑫像是认真思索了一会，“记不记得刚才学长说过的话？”　　苏小小疑惑：“什，什么话？”　　祁鑫轻叹，有点恨铁不成钢：“我说过，对付那种人，能动手就别动口。”　　？？？　　然后呢？　　“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问。　　苏小小嘤声道：“不知道。”　　祁鑫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说：“因为小乖乖的小嘴只能用在学长身上。”　　！！！　　苏小小感觉自己现在能原地爆炸。　　很想收回刚刚从她嘴里出来的那句谢谢。　　魔鬼还是那个魔鬼！　　祁鑫收回了恶作剧，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小乖乖，刚刚那个男生，有多远就离多远，他不是什么好人。”　　“嗯？”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