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高跟鞋的噔噔声渐行渐远,随着厚重的木门咯吱一声,再砰的一声,更衣室内恢复了平静。 高跟鞋声是消失了,因为那高跟鞋踩进了苏小小的心里,在她的心房上压出一个个凹痕。 苏小小捏紧了手上正要穿上的外套,红了眼圈。 这个女生怎么这么讨厌呢。 一下子给她脑子里塞了那么多信息。 好难消化。 好像这么久以来,她见过坏学长身旁的女生,也只有她了。 ktv里她挨在学长身上的时候。 就连坏学长亲她的时候,她还一点也不避讳地旁观…… 所以…… 她是喜欢坏学长的吧! 苏小小的思绪根本不在离不离开祁鑫,一门心思都在研究这个女生。 那个女生,她只是匆匆瞥过一眼,却也足以让她记住她身上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以及出众的外貌。 看起来就是一个自信又优秀的女孩子。 脑海里已经有两个小人开始打架了,显然支持自己的那方被轻而易举地ko了。 和她比起来,自己真的差远了。 苏小小兴致乏乏地穿上外套,收拾好自己,也收拾好衣物,出了隔间。 长椅上,黎梓安依旧坐在那儿,她抱着头,背影看起来十分落寞。 苏小小背起书包,靴子在地面摩擦的声音让黎梓安回过神来,恢复了冷漠。 她的眼眶好像……有点红? 那双眸子布满血丝,就像是隐忍着某种情绪。 苏小小失落落的魂魄被吓得即刻归位,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是黎梓安这样好吓人,她弱弱地带着颤音:“安,安哥,我好了,我,我们走吧。” 她这是怎么了? 那个女人刚才说的话刺激到她了? 难道她真的是小学和她同班的,还欺负过她的同学? 可是,她人很好啊。 黎梓安别过头,视线落在面前洗漱台那面大镜子上,淡淡开口:“小丫头,过来这里坐。”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喉咙里卡着一口气? 苏小小神经紧绷走到她身旁坐下。 两人的中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黎梓安:“刚才那个女人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声音怪怪的。 苏小小:“嗯……” 有些忐忑不安。 黎梓安:“你就不恨我?” 有些懊悔。 苏小小:“安,安哥,你真的是承德小学一年三班的学生吗?” 苏小小希望她不是。 黎梓安难以启齿,许久才淡淡回道:“嗯。和你一个班的。” 她正了正神色,十分严肃,好像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你可能不记得了,我和你做了一个学期的同桌。” “是我提议让那些女生关你去厕所,是我告诉你身后的男生你最在乎自己的头发,是我看到你在作业本上写着‘孤儿’,到处散播你是一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她自顾自地说着,数落着她的罪行,也让苏小小重新经历了一遍黑暗的时光。 可不知为何,苏小小觉得这些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不知道是她刻意去忘记还是最近发生太多愉快的事情将之取而代之。 她好像,没那么在意了。 她们两人明明没有对视,眼神却在面前那面被擦得一尘不染的光亮镜子里交汇,黎梓安看着她,她看着黎梓安。 也不知道这面镜子是如何做到干净无痕的,干净到她能看清安哥眸中那种悲悯与愧疚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问话了:“我是始作俑者,我也不记得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当时就是讨厌你讨厌到了极点。” 等她慢慢长大之后,她才明白,自己以前伤害过一个女孩。 她虽然什么也没做,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让别人来完成她构想的犯罪,但实际上,她就是那个杀人于无形的大魔头。 她剪掉长发,改掉名字,从一个女孩子变成了一个假小子,她觉得自己不配成为一个女孩子。 她也没想到,在h大会遇到苏小小。 她那张脸简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可那双坚韧倔强的双眸却总是躲躲闪闪,怯怯懦懦的。 一定是被欺负怕了。 她没有勇气承认错误,但她向自己保证,一定会好好保护她。 “小小,对不起。” 不奢求原谅,但她终于有勇气道歉。 苏小小捏紧了书包肩带,心情十分微妙,说不出很生气,也说不出很轻松。 唇瓣张了又合,她好像无法说出‘没关系’,堵在胸口的那股气提到了嗓子眼,随言语散去:“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有学长就好了。 黎梓安会心一笑,不管怎样,她都会弥补自曾经犯下的错误:“小丫头,你有多喜欢祁鑫?” ??? 话题转移得有点突然。 苏小小看着镜中的自己,几乎是脱口而出:“很喜欢。” 很喜欢有多喜欢? 大概是抬头仰望晴天白云,他就是最耀眼的太阳。 大概是垂眸看着夜色湖泊,他就是水波粼粼中最温柔的月牙。 大概是充满旁枝错节的人生轨道上,偏偏执意要为他脱轨。 透过镜子,黎梓安恍如看到当年倔强的小姑娘,逐渐靠近她,揉了揉她的碎发。 突然让苏小小有种像个邻家大哥哥的错觉:“刚才那个女人说的话是用来吓唬小朋友的,既然喜欢就别松手。” “她那是得不到因爱生恨胡言乱语胡搅蛮缠。” “她以为她把你赶走了自己就能上位,她那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小丫头,以后安哥罩着你,就算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 这是除了余亿以外,第二个说要罩着她的人。 今天,黎梓安的话好多,好像巴不得把以前没说出口的话一次性补回来似的。 她那沉默寡言,人狠话不多的人设……怎么掉了! “……” 苏小小觉得她这样有点吓人。 他不管怎样都挺吓人的。 果然,她去走了一趟山路,整个世界都变了。 虽然苏小小有被安慰到,心里还是有根刺学长需要的是一个能引领他前进的女人,而不是像她一样什么事都做不好还要他来事事操心,拖后腿的女人。 黎梓安讲了一通自认为是安慰人的话,可是不知怎么,觉得这些话好像一点效果都没有。 小丫头怎么看起来情绪更低落了…… 难道是她表达能力弱化了? 黎梓安一脸担忧:“怎么了?” 苏小小耷拉着脑袋:“刚刚那个女生,很优秀。” 黎梓安扯了扯嘴角,这丫头怕是对‘优秀’有什么误解:“那样的人品你管她叫优秀?” 苏小小欲哭无泪,抬头歪了歪脑袋鼓了鼓腮帮子,好像在跟自己较劲:“所以,我要变得更优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