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茵茵回来，程子蓦在喂他的金鱼。　　“李旻瑜走了。”她伸手拿他手心里的鱼粮喂给鱼缸里的鱼：“能不能说一下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她再次伸手去拿的时候，被程子蓦拽住，他握住她的手指。她抬眼看他，他不理，她伸手挠挠他的手心。　　他弯腰从旁边的柜子上将鱼粮袋子拿过来，翻过她的手心，倒了一点鱼粮：“不用喂太多了，它们已经吃的很多了。”　　徐茵茵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能说吗？”徐茵茵喂鱼，但有点不专心，她继续试探着程子蓦。　　程子蓦的眼皮跳动了一下，他在想要不要说出来。他不知道停顿了多久，但是徐茵茵一直不开口询问。　　“我偷过别人的钱。”他说，中间停留的时间，已经让这句话说出来有点突兀了。　　“多少？”　　“五块零五角。”　　“是什么时候？”徐茵茵原以为李旻瑜也只是道听途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小学。”　　正好和李旻瑜的时间对上。　　徐茵茵有点不明白程子蓦偷钱干什么，五元零五角，偷来又干什么，她问：“为什么？”　　“为了买烤肠。”他说。　　徐茵茵想起，上次她主动去程子蓦工作的书店找他的时候那根被扔进垃圾桶的烤肠，她恍然大悟：“上次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程子蓦摇摇头。　　“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的不是故意的。”徐茵茵解释了一句，才觉得程子蓦见到李旻瑜时候为什么感觉有点怪，她怕他不信：“我发誓。”　　程子蓦表情松懈了一刻，褐色的眼眸看着自己的时候又开始流露出那种像月亮一样的温柔：“嗯。”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小时候还因为想要买手办，偷过我爸的钱呢，我爸差点把我打个半死。”徐茵茵说，倒也不全是安慰，是真的。徐达志动手打她的时候不多，所以徐茵茵记得清楚。　　“你只偷过这一次吧？”徐茵茵问，转而又觉得这话有点不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不说。”　　徐茵茵差点要咬住自己的舌头，她嘴皮子也算利索，平时没少和李旻瑜他们斗嘴，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说什么都不是了。　　程子蓦点头。　　徐茵茵只怨自己话题开的不对，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坐在不远处看书的程子蓦，默默咬着手指甲盖。她看不进去电影的剧情，仔细想来，站在程子蓦的角度，自己有些行为太像刻意奚落了。　　不知不觉，电影结束了，程子蓦收起书，看了她一眼：“上来吧。”　　徐茵茵心里有愧，没有磨蹭，关了电视，跟着程子蓦上楼。　　程子蓦开始检查她的作业，然后他问：“这些资料看到哪里了？”　　徐茵茵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远远没有达到程子蓦给她规定的地方，她随手指了个一页。程子蓦问：“这里吗？”　　“嗯。”　　程子蓦敲了敲她的脑袋，有点痛，徐茵茵捂住脑袋。程子蓦板起脸，立起当哥哥的威严：“不许说谎。”　　“我没有啊。”徐茵茵狡辩。　　“那我考考你。”程子蓦快速批改着她的作业。　　徐茵茵只憋出一个字：“别。”　　“徐茵茵，你要抓紧一点了，知不知道？”程子蓦很少叫她全名，但其实徐茵茵很喜欢程子蓦喊她的名字，因为程子蓦的声音很好听。　　徐茵茵以前很喜欢广播腔，字正腔圆地咬字眼，但后来认识程子蓦以后徐茵茵爱好改变了。程子蓦的普通话并不是很标准，音色有些浑浊又有点低，但声音却意外的好听，但是程子蓦不怎么说话。　　徐茵茵点头答应。　　“你英语和语文其实是有一定的基础的，倒是你的理化生有点糟，从明天开始重点复习化学和生物，英语单词和古诗词每天也要背。我看了你的计划表，给你改了改，大体上没什么变化，就是时间延长了一些。”程子蓦抬头，看见徐茵茵盯着自己看，目光灼灼：“看什么？”　　徐茵茵目光回到计划表上：“没看什么？”　　程子蓦开始给自己讲题目：“其实这些都是套路问题，首先题目说它是静止的物体，匀加速运动，那么就有这么一个规律，t末，2t末，3t末的速度之比为1,2,3，运用这个规律计算就很简单了。”　　他在纸上快速写了几个公式：“所以最后结果是选d，明白了吗？”　　徐茵茵凑过来看，看得似懂非懂：“这个规律是怎么推出来的？”　　“这些规律都是用基本公式推出来的，你用熟练后，有的题目直接用规律计算就简单的多。”程子蓦在演算纸上一步步写下推算的过程，递给徐茵茵看。　　徐茵茵重新看了一遍，才明白，她皱眉：“真想不通研究个小车小木块儿动来动去有什么用。”　　程子蓦勾了勾嘴角，他笑了，露出小小的酒窝。　　“好了，看下一题吧。”程子蓦说，他开始讲下一道题。外面开始下雨，m市雨下的总是很突然，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打着窗户。　　他认真的给自己讲题，时不时的推算几个公式。　　徐茵茵开始跑神了，她最不喜欢夏天，因为m市的夏天总是下雨，还总是打雷。他们搬回m市，白萍和徐达志开始忙的脚不着地，根本顾不上她。她给徐达志打电话，多半的时候都是徐达志的助理接。　　如若遇到晚上下雨还打着雷，整个房子会显得阴森森的。风会吹着外面的树，雨打在窗户上，声音很奇怪。外面打雷的时候，半边天空都是明的。　　徐茵茵会睡不着，她害怕。后来每次遇到下雨天的时候，她就开始看鬼片，后来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徐达志给她请过几个保姆，都被徐茵茵辞退了，她开始喜欢上独居的生活。　　台灯开着，光照在程子蓦的脸上，他完全没有受外面狂风暴雨的干扰，他很专心的讲着题目。徐茵茵趴在桌子上，有点喜欢此时的气氛。　　她趴在桌子上，慢慢闭上眼睛。她其实并没有睡熟，半睡半醒。　　程子蓦发觉自己睡着了，他叹了一口气，将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外套上有他身上皂角的香味儿。　　他放轻动作，关上台灯。　　徐茵茵没再听到他的声响，只是觉得一大片阴影挡在自己面前。一只手覆了上来，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动作是极其轻微温柔的，不是揉，是轻轻的抚摸，像是在给一只猫顺毛。　　他停下动作，他轻轻喊自己的名字。这时徐茵茵已经醒了，但是没有睁开眼。　　她只是觉得他靠的很近，已经收敛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有点痒。　　徐茵茵觉得嘴有点干，她不知道怎么有点紧张。　　然后，就像是蝴蝶在脸上停留了一下一样，两片嘴唇停在自己的额角。　　和想象中一样，是软软的，温温的，程子蓦吻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