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粗糙瘦长的手指指向左侧,嗓音清冷淡漠,语气不疾不徐:“老师可以问下马同学。” 波澜不惊的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与他无关。 马思远听到后腾的站起,脸色涨红,快速吼道:“余老师别听他乱说!季子初你有什么证据!你课本丢了关我什么事?” “对啊,季子初胡说!他和马思远连讲话都没有。”旁边的杨静眉头一挑,壮声势的开口。 她从头到尾的盯视着季子初,没有任何人给他通风报信,他连查证都没有,怎么就一口咬定是马思远? 关键还咬的这么准确? 马思远不能暴露了,如果暴露了供出来受她指示的怎么办? 这可是偷东西。 老师同学怎么看? 她还怎么在学校待下去了? 杨静越想越恐慌。 她的计划中明明是丢了课本的季子初慌乱不堪,然后她出面帮他找回,他对她无比感激,自然会给她当帮手了。 简单明了的计划,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心虚掩饰的表情幼稚慌乱的动作。 不明真相的同学还在等季子初拿出有力的证据来。 可当了二十来年老师多年班主任的余善只看到这就全明白了。 “马思远你先和老师出来下。” 余善带着马思远出去后,班里顿时乱哄哄的嘈杂,胆大的同学偷偷溜到玻璃窗后窥探。 只一会会时间,马思远回来后,哆哆嗦嗦的让杨静也去办公室一趟。 杨静憎恨的白了马思远一眼,气鼓鼓的去了。 余善是一个人回来的,走到讲堂上扫视了教室一圈,正色严肃道:“同学们这堂课自习,马思远季子初跟我一起来办公室一趟。” 同时看向马思远,“记得把书带着。” 马思远低着头,瘪了瘪嘴,伸手从课桌兜里拿出书。 待三人一同出了教室看不见后,整个教室吵闹的如同一锅粥,疯狂讨论着什么情况。 余善看着面前低头害怕的马思远以及不知悔改的杨静,冷哼一声,厉声厉色的发问:“怎么?做错事了道歉都不会?” 马思远连忙弯腰:“对不起对不起,季季子初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杨静咬咬唇,不甘不愿的恨恨开口:“对不起了,我不是故意的。” 余善探究的看向季子初,少年孑然一身,无悲无喜,疏离冷淡的不像这个年龄遇到被欺负该有的表现。 委屈愤怒难受伤心…这些正常的反应统统没有! 仿佛没有发生一样,仿佛跟他无关。 这在他执教生涯中从未见过。 同学间欺负,辱骂,打架经常有,但哪个事后不是或委屈或愤怒或哭哭啼啼,哪有事不关己似的冷然淡漠。 从头到尾季子初的表现就超出他的认知! 没有课本时不慌乱,能精准快速的指出源头,在被指责质问时不屑一顾的无动于衷,不插嘴争辩只等着老师定夺。 他是个大人,被同事抢白几句话时尚且气愤争辩几句,何况他们这些半大孩子? 可季子初却实实在在的沉得住气,不慌不乱,冷漠如常。 转头看向马思远杨静,脸色惨白,身子也抖哆起来,惊恐害怕全在脸上,特别明显,这才是正常表现呐。 季子初沉稳冷冽的超出同龄人太多太多,这件事上他完全没有一丁点的错,事情发生后应对方式也很正确。 可,在如何处理马思远杨静上,余善犯了难。 事情经过对错简单明了,处理结果无非检讨处分留校察看等,但杨静父亲可是桐城二把手,真正的实权人物…… “子初啊,你怎么看?”这个孩子早慧,他突然想听听他对这件事的想法。 闻言,一直站立一旁的季子初默默抬眼,凤目幽暗深邃,望过来的时候仿佛能看透人心。 余善的心咯噔了一下。 有些别扭的挪开视线。 “其实我要不要课本无所谓。”少年嗓音冰冷,低沉而干脆。 三人同时抬头看过来,如出一辙的不置信。 他什么意思? “课本我都背熟了,有书无书对我而言一样。”少年继续冷声说道。 余善抬眼看过去,嘴巴因为震惊微微张开。 眉头微微蹙起,他记得季子初第一次来上课时他询问过他为何不看书,他说的是不认识字。 九月一号,距离现在也不到三个月吧? 三年级的娃不认识字的虽然有,但也是放在一年级重新学,他当时想不通季子初父母把他直接送三年级来怎么想的。 因此对季子初一向印象深刻。 短短时间内,是确实变化大还是撒谎了? 不过再怎么变化大也不可能把整本书全记得。 不需要书本上课的老师他们学校也只有一个而已,更别说学生內。 “真的?”他随手拿过马思远上交的季子初的书本,随手翻了起来。 书面很干净。 只偶尔有笔锋凌厉的字。 很漂亮的字,可他记得那次和季子初的谈话,既然不识字应该更不会写了。 “课本第四页第六行是什么?”随意的开口询问。 “唯见长江天际流。” 余善满眼惊讶的看向季子初,确认他的角度看不到课本一丁点后,随后低头快速翻着书本:“第二十页第九行。” “第二十八页第七行。” “第二十三页第十一行第二个标点符号” …… 办公室内两人快速的问快速的答,越往后余善脸上的表情越震惊。 最后忍不住的笑出声。 他错了。 这孩子不是早慧,他明明是天才! 天纵奇才! 从教二十来年,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绝无仅有。 原本只在报纸新闻上看到过,今天竟然真的看到活生生过目不忘的人了。 太难得了。 他们桐城有望出第一个少年班的天才! “你学了多久?之前和老师说不识字是骗老师的?”余善难掩兴奋,一脸激动的问。 马思远和杨静也在一旁呆滞样。 他们偶尔背一首诗都累的慌,季子初竟然能连标点符号都记得? 这是什么头脑! “上个星期开始。” 余善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震惊了。 他站起,坐下,又站起,在办公室內来回踱步,双手不自觉的紧握。 思考着下一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