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操场已经扫得差不多了。 但空中还是有柳絮在飞。 她边走边去捏依附在前襟的细绒,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操场的水泥高台。 迎春花如记忆中绽放。 从花台漫到看台。 明黄色的小花密密麻麻,点缀在蓬松卧倒的枝叶间,那种烂漫和春意,澎湃如潮。 白栀停下脚步,蓄力往上攀爬。 水泥台阶修得高低不一,第一阶特别高,属于不使劲就上不去,劲使大了要扯着蛋的类型。 白栀高估了自己,一只脚上去了,得跪着才能把另一只脚收上来。 如此攀爬了四阶,膝盖都是灰印,她终于站到了迎春花丛中。 花没有香味。 一点都没有。 倒是枝叶有股不太友善的草漆味,闻着刺激,有点晕。 可那都不重要,她果然在花丛中找到了失踪的江燃。 少年睡在花丛中,单手遮眼,玉制的骨节,冰做的肌肤,在毛茸茸的阳光里水母似的,半透半隐。 明明还是春寒料峭的季节,校服里面已经不穿毛衫了,卫衣往上撩起一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腹股沟、腹肌和颜色稍暗的肚脐。 他微微张着嘴,呼吸均匀深沉,像是睡着了。 干净的发间落着两朵迎春花。 花都没他绮丽。 花都没他招蜂引蝶。 白栀折了一小节树枝戳他肚脐,江燃没动,然后在她戳第二下时慢慢挪开手臂,琉璃般清浅疏离的眼睛淡淡望她。 那一刻。 白栀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据说人在将死之时,能够听到身体中骨头断裂的声音,那是生命即将凋零,那是灵魂脱出肉身的牢笼。 白栀想,江燃就是劈开她灵魂的斧。 和他在一起,哪怕前方是万丈悬崖也会变作天堂倒影。 白栀跪坐在他身边,弯腰匍在少年腰间,她用面颊贴着他微凉的薄韧小腹,手指拂过肚脐,睫毛亦刮蹭起伏脉动的肌肤。 贴这么近,能看到小腹的青筋呢。 江燃揪她头发,“又占我便宜。” “阿燃好好闻。” 少年人青春炙热的生命气息。 江燃用手指绕着她的头发玩,漫不经心问道:“都搬完了?” “嗯。” 他连续咽了好几口气,侧过身,好像再说一句都费力。 白栀最后戳一下他的肚脐,顺势坐起来,扯散的长发垂泄而下,冰冰凉落到少年清冷妖冶的容颜。 江燃脸皱了皱,揽过她的头别到耳后,坐起来,头低着,后颈弯垂出惹人怜爱的弧度。 “栀栀,我好难过。” 闪亮的光痕从少年眼角生出,聚在下巴。 他伸手一抹,那滴泪便像从没来过。 “早知道你就不要喜欢我,永远不要跟我讲话,那老子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受。”他声音沙哑,看不到脸,说话声音委屈极了,“白栀,以后我来学校都看不到你,看不到你……你懂么?” 白栀握住他无力蜷缩的手指,“懂的,因为以后我去教室也看不到你了。” 江燃又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放不下一个人,白栀,你简直有毒。” 白栀的心瞬间跟今天的天气一样毛茸茸了。 好可爱啊,江燃燃。 怪不得苏芸和胡旭阳都爱这么叫他。 撇开不好惹的脾气和生人勿近的凌厉眼神,明明就是个甜心。 白栀抱住他,声音又黏又甜,话语和心接到一起,每个字都真得不能再真了,“阿燃,阿燃,好喜欢你。” 江燃皱眉抱她躺平,“只有嘴巴甜。” 白栀从薄韧的胸膛探出头来,挺身亲他下巴,发出“啵”的一声。他垂眸冷冷盯着,然后毫无征兆捏住白栀的嘴,没好气道:“亲什么亲,便宜给你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