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凯博静静地看着她。　　 那个眼神，看似宠溺，却饱含了轻蔑。　　 颜清韵看得一清二楚。　　 她笑了，十分笃定地说：“你与我母亲是同辈。虽然极力伪装，但你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是无法伪装出二十岁人的眼神的。换言之，别装嫩了。”　　 “对我来说，你就是一个中年油腻大叔而已，算不上哥哥。请你自重，别在言语上占我的便宜。”　　 严凯博沉下眼，“按照辈分——”　　 “呵”，颜清韵轻飘飘地打断他的话，“按照辈分？”　　 她缓声说：“你并不是注重辈分的人。言河觞是言家家主，你却直呼他的名字。这可以推导出，言河觞大概也跟你差不多大，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人。你跟言河觞是同辈的竞争者，你对他的态度，就掩藏在语气里。妒忌，不屑，恨不得取而代之。”　　 严凯博：“……”　　 严凯博额上有青筋暴起。他温文尔雅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动荡和躁闷。　　 “原来，我竟然有这么多缺漏，多谢你提醒。但你是言家人，这一点不假，无论你怎样在外寻找生父，都找不到。”　　 颜清韵自顾自说：“是啊，你不要以为，弄一份假的亲子鉴定糊弄我，很简单。”　　 严凯博笑了，“亲子鉴定可不是假的。”　　 “拿着真的亲子鉴定报告，把我亲生父亲的名字换成言河觞，”颜清韵直直地看着严凯博的眼睛，“这……就是真的亲子报告了？你当糊弄三岁小孩？”　　 一块巨石，沉沉地落入严凯博的心地，他咬紧了牙关。　　 她居然可以察言观色到这种地步。　　 从旁枝末节推理出事情的原貌和真相，难得，难得……　　 一不留神，居然让一个棋子，控制住他这个操棋人了。　　 颜清韵冷冷地看着他。　　 严凯博很快恢复了镇定，说：“你是言家的人，这一点不会是假的。清河言家只有两个人，可以继承“清”字，“河”字。既然颜妍堂而皇之地把“清”字按在你名字上，意味着她的确想让你回归言家。”　　 颜清韵的内心毫无波澜，她冰冷地说：“‘清’字代表言家制造的最好的棋子，‘河’字代表言家最好的操棋人。”　　 “所谓清河言家，是一个男人栽培女人，磨炼女子，让她们变成间谍，达成男人目的地方。几十年或者上百年来避人耳目，潜藏在暗处，历史悠久。这种组织，怪不得我妈无论如何也要叛逃……”　　 严凯博脸上是愣怔的表情，“你……”　　 颜清韵清清淡淡地说：“我居然猜到了？并不是我有多聪慧，你泄露了太多信息而已。像你这样愚钝的人，妄想一呼百应，得到臣服，实在是……实在是略显中二，让人觉得可笑。”　　 严凯博已经无法维持脸上的镇定了，“你没办法用——”　　 颜清韵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你使用的御人术，只是普通寻常的御女术。但因为技艺实在是不怎么样，所以你姓严，而不是姓言。”　　 颜清韵轻蔑地看着他，“言家只有家主才可以继承‘河’这个称号。可惜那个人不是你。”　　 那一刻，严凯博从前的自信和胜券在握瞬间瓦解！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这样一针见血地识破他所有缜密的安排，以下克上！　　 严凯博眼前浮现出许多对他崇拜、敬佩、瞻仰的脸，她们情真意切，像极了待宰杀的羔羊！　　 而他坐在王位上！等着她们进贡！等着她们为他争风吃醋！　　 可现实中，是颜清韵面无表情的容颜，眼神冷峻，看待他如看待草芥，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看待他，如同看待一个最平庸的人。　　 严凯博笑了起来，“……你猜错了，言家跟你想的不一样。颜妍在言家呆了这么多年，从小就在。如果我们有愧于她，何必将她料理长大？”　　 颜清韵话锋一转，“所以，我的母亲真的跟言家一点关系没有。你们是……从别的地方抱养女婴，再训练成棋子的。”　　 严凯博：“……”　　 严凯博面上所有的表情几乎皲裂了！　　 为什么！为什么局势会演变成这样！　　 他究竟说了什么，就导致颜清韵有这样的猜想！　　 颜清韵见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并不确定颜妍是不是真的有言家的血统，故意讹严凯博。　　 言家到底有多少人，她一点都不清楚。　　 可惜，严凯博真的没有他想象中聪明，一个劲的反驳，表情却是破绽。　　 这次的交谈颜清韵已经获得她想要的。　　 她懒得继续跟严凯博消耗时间：“我这次来见你，只是想刺探情报，不要自作多情，以为我是来见你的。”　　 说完，她离开了。　　 留下输得一塌糊涂的严凯博。　　 颜清韵一离开，叶逍便迎了上来，“怎样，他说什么了？”　　 “……”　　 颜清韵疲惫地笑了笑，“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