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的叶菲把头埋在膝盖里，周围是四季常青的灌木，这个季节虫子已经绝迹，她的的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其他的什么声音都没有，这样的夜晚寂静的让人不安。　　在外面坐了很久叶菲才回家，余惠兰和叶长河正在泡脚，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脚下是一样的足浴盆，场面很是和谐。　　“回来了，电饭锅里有红枣山药粥，你盛一碗喝”，余惠兰边看电视边说，却发现叶菲没有回应。　　“菲菲，听见没，记得喝粥，你的胃刚好，一定要注意”。　　“知道了，我一会儿喝”，叶菲心不在焉，走进了洗手间。　　“菲菲怎么了？看上去不太开心”，因为泡着脚，叶长河的脸色红润，额头上还冒出了汗珠，“帮我拿张纸，汗都出来了”。　　余惠兰应着，扶着沙发站了起来，伸长胳膊够了一张纸巾递给叶长河，“你还能看出菲菲不开心？”　　“这话说的，我是她爸爸好吗”，叶长河斜了一眼余惠兰。　　“呵，也不知道是谁打了自己的亲闺女一巴掌”。　　余惠兰是调侃的语气，并没有责怪叶长河的意思，可是叶长河因为心中有鬼，突然就恼羞成怒了。　　“我是她爸爸，打她一耳光怎么了，再说是她有错在先，玩游戏不说，还在外人的面前顶撞我，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教育她的，我天天在外面忙……”　　“就你忙，我就不忙了，我一大早就要去店里，晚上回来还得给你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　　余惠兰不明白叶长河的怒气从何而来，却因为这突然的爆发的指责也动了气，高声打断了叶长河的话。　　两个人你来我往，诉说着彼此的不容易，谁都不肯先妥协，声音越来越大。　　“别吵了！”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叶菲站在门口，神情冷漠，声音低沉。　　“菲菲，是你爸……”　　余惠兰想要解释，却被叶菲挥手打断，“爸，妈，我知道你们都不容易，可是人这一辈子，谁他妈容易！”　　爆完粗口，叶菲走进自己的卧室，重重的摔上了门。　　“这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在学校碰到了什么事？”　　叶菲虽然有时候任性，却从来没有说过脏话，至少在她的父母面前没有，所以余惠兰和叶长河都被吓到了，两口子忧心地望着叶菲的卧室。　　“你看看，她怎么说话的，真是气死我了，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叶长河看到叶菲这样，有些讪讪的。　　“我觉得是，一会儿我过去问问，你赶紧洗，洗完了我好收拾”。　　“好，好，这就洗完了，还不是你非要我泡什么脚，这会儿又开始催了”。　　“人家说泡脚对身体好，我不是想着你天天那么辛苦，泡泡脚可以解乏”，余惠兰说着弯腰端起盆子像卫生间走去，盆子很重，她有些吃力的佝偻着腰。　　余惠兰端着牛奶进来的时候，叶菲正坐在床上发呆，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叫了声“妈”。　　“菲菲，是不是学校里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余惠兰把牛奶放下，试探的问，　　“没事”，叶菲笑了一下，“就是有点累了”。　　“累了就休息一下，不用那么拼命，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是既欣慰又心疼”，余惠兰叹口气，拍了拍叶菲的手。　　“妈，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是小孩子了”，叶菲顿了一下，她其实想说她已经快三十的人了，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必须坚持的，可这些是不能告诉余惠兰的，要不然她会以为见鬼了。“学校里没什么事，你别瞎猜，倒是你和我爸别再这么吵架了，我以前不是就说过吗，关系再好的夫妻也经不住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叶菲很累，可是还是打起精神劝说余惠兰。　　“行了，这话你都说过好几遍了，我自己知道分寸的，我现在已经很少和你爸吵了，再说我现在忙的很，也没空和他吵架”。　　“店里的生意最近怎么样？”　　“好的很，我照着你上次说的方法联系了几家女装店，他们都表示愿意试一试，反正又没有任何风险，你别说，还真有人看照片买衣服，虽然中间出现了两次换货，可是总体来说，我还是赚的”，说到生意，余惠兰眉头舒展了，兴奋地向叶菲讲述最近的情况，眼中的得意与成就感毫不掩饰。　　“妈妈，加油”，叶菲由衷地为她余惠兰感到高兴，她这么长时间的劝说终于有了作用，将来即便再次她叶长河抛弃，她们母女俩也不会沦落到饥一顿饱一顿的下场，而且她相信叶长河看到了余惠兰的转变，那个何萍想要插足，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个女人要拯救自己的婚姻，只能依靠自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让男人离不开你，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你早点休息，你爸刚才说腰疼，我给他按两下去”，余惠兰起身，笑眯眯地离开。　　正在看手机的叶长河听到动静，忙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没事吧？”　　“问了半天都说没事，孩子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好逼问”，余惠兰叹气，又说“菲菲最近这半年懂事了不少，努力学习不说，性子也沉稳了不少，还帮我出谋划策，我这三个月没少挣钱多半都是她的功劳……”　　“真的啊，咱们女儿有这么厉害？我看着还是原来的样子，学习是挺努力的，还报了补习班，可是成绩却不见有任何提升”，叶长河半信半疑，同时也有点骄傲，他的女儿果然是有做生意的天分。　　“急什么，你知道什么叫厚积薄发吗，我相信菲菲一定可以的”，余惠兰瞪大了眼睛，忽而降低了声音，“你说是不是我们俩天天吵架，菲菲心情不好，才会学不进去的。你不知道她天天说让我改改脾气，对你温柔一点，还教我打扮化妆，好像生怕你不要我一样”。　　叶长河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住，忙挥手解释，“哈哈，怎么会，怎么会呢”，明显没什么底气，心里暗忖，他的女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怎么好端端教余惠兰这些。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多年夫妻了”，余惠兰嗔怪地看了一眼叶长河，“不是说腰疼吗，我帮你按两下，等这个月发了工资，我给你买个按摩器吧……”　　叶长河心不在焉地应着，趴在沙发上的时候，感叹，余惠兰好像真的变了不少，心里闪过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