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班上的同学是不是大部分都是要学理的，觉得我的课听不听无所谓？”油头粉面的地理老师像电台里的知心哥哥一样，在下课前的几分钟里和同学们聊起了题外话。　　“相对于理化生，政史地看似简单，可是要学好并不容易，省里的很多重点高中都是重理轻文，你们就以为只有抱理科才有前途，殊不知理科的本科升学率很多时候都不如文科的，文科学好了就业范围一样很广，像老师当年的很多同学就是盲目地从众，现在混的还不如我呢，学文也”，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满是自得，这些话给了那些想报文科的同学一针强心剂，像打鸡血似的不住点头，对，对，学文科也是有前途的，我们选择文科才不是因为学不好理科呢。　　叶菲看着物理老师油腻的脸，有些作呕，可是他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对于学理科只有死路一条的人来说，文科说不定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像她。　　“你点什么头？你打算学文啊？”秦颂因为刚睡醒嗓子有些沙哑，说完后怔了一下，想到叶菲平时努力的方向，把刚才的疑问咽进了肚子，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是啊，人贵有自知之明，跟那些重力公式，化学公式想比，背年代大事确实简单，我的物理成绩连你的零头都赶不上，学文没什么好犹豫的。”　　秦颂舔舔干燥的嘴唇，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就像他一定会选理科一样，没什么好犹豫的。这关于他人的命运和前途，就算是开玩笑的劝解和挽留，他也不敢说出一个字。　　而且，秦颂看着叶菲圆润的下巴线条，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对方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他们同桌一来，这个女孩儿是以怎样的毅力和决心在坚守自己的梦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下课铃一响，叶菲拿着水杯就冲了出去，秦颂看着标记的满满的地理课本，突然觉得嗓子眼被什么给堵住了。　　“给，金银花泡的水，加了冰糖”，叶菲又掏出一个雪梨，“还有这个，你待会儿记得吃，对你的病有好处”，絮絮叨叨说完，才想起来问：“你的烧退了吗？”　　秦颂面色复杂的接过，“不知道退了没？”　　“你烧没退怎么不在宿舍里待着？”　　“不是你发信息让我过来的吗？”　　这样的语气让两个人俱是一愣，叶菲觉得有些尴尬，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想起水杯刚才被那人喝过，更加尴尬，装作没有喝到的样子，说：“我去刷杯子。”　　褐色的液体在水池里汇成一条小溪缓缓流向出口，叶菲就着水龙头把杯子刷了好几遍，磨蹭着不想回去，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会如此关心那个少年不过是因为对方帮了她几次，怎么弄的尴尬癌都犯了，叶菲啊叶菲，你到底在矫情什么，不就是喝了你口水吗？　　在开水房待了半天，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解释的通的理由，那就是，是她体内的青春期的荷尔蒙在作怪，不管她的思想如何成熟，她的身体只有十六岁啊，就像每次看见穆恩泽，心跳会不自觉的加快一点，不关她的事。　　确定自己的思想没有出问题，叶菲端着水杯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了座位，秦颂正在吃梨，瞥了她一眼，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谢。”　　“这句谢谢说的不亏，你知道为了买这几个梨，我把我这辈子所有的聪明才智都耗尽了”，不是叶菲夸张，是真的不容易。　　他们学校实行的是封闭式管理，不到周末想要出校门比登天还难，可是学校的小超市里又没有卖梨的，无奈她只能偷偷打电话给外面的商贩，让他们装好后从铁栏杆外面地进来，至于叶菲怎么会有外面商贩的电话，就要追溯到她以前“奢靡”的生活了。　　叶菲手里有钱，吃腻了学校食堂的饭就想换换口味，总是在中午快放学的时候给外面的饭店打电话，然后在偏僻的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中间隔着黑黑的铁栅栏，跟探监似的。可这次交易的时候却出现了问题，被眼尖的保安发现了，跑的飞快就奔了过来，“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秦颂听的津津有味，咔嚓一下，又咬了一口，汁水四溅，可见这梨的品质上乘，“然后呢？你怎么逃脱的？”　　说起这个，叶菲都有些佩服自己，在保安的逼视下，她哑着嗓子咳嗽了两声，“保安叔叔，我没干坏事”，然后扭头对外面有些发怵的商贩说：“爸爸，这梨你拿回去吧，我们学校管的严，不让从外面乱带东西”，然后又是一串无休止的咳嗽声。　　“我没事，我多喝些水就行了，你回去吧，保安叔叔，咳咳，我真的没干坏事……”　　保安是个中年大叔，估计是联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大手一挥，“你，拿着东西快点走，别让人看见了，下次再送东西别用这样的方式，到保安室登记。”　　叶菲又是鞠躬又是感谢，拿着东西赶紧离开，她自己都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机敏。　　“我的反应够快吧？”　　“智商不怎么样，情商还挺高的”，秦颂不屑地总结，“这么辛苦买到的，你怎么不吃？”　　“我身体不舒服，不适合吃”，梨属凉性水果，她吃了只会更加不舒服。　　“是怕太甜了吧？你都晕倒了还要减肥？真是服了你们这些女生了。”叶菲不想和对方争辩，拿出红糖当着他的面倒进了水杯，这下他应该明白了吧。　　“减肥还喝糖水，有病吧？”对方更加狐疑和不屑，叶菲算是彻底明白了，感情这个青涩的少年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笑眯眯地看着少年，一字一句地解释：“哦，不是为了减肥，红糖姜茶是治痛经的。”　　在叶菲狡黠的笑容中，对方的动作停滞了，然后剧烈咳嗽起来，脸涨的通红，不敢看叶菲的眼睛。　　叶菲瞬间觉得舒畅了，没事调戏一下小少年，感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