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河接到余惠兰的电话时,正在病房里喂何萍吃苹果,医生说她动了胎气,需要静养。 余惠兰语无伦次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哭着让叶长河马上到医院来,叶长河听罢有些犹豫,但是还是决定去一趟,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菲菲出事了,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中午让护士帮你买饭”。 何萍说:“她一个小姑娘能出什么事,别不是你老婆诓你回去的吧”。 叶长河穿衣服的动作停了一下,说:“应该不会,说是菲菲和同学遭遇坏人了,被吓着了,现在在一五三医院,我去看看什么情况,要是没啥事,我就回来”。 何萍本来想发火,一想叶菲是他的亲生女儿,不让他去,他心里肯定不舒服,两个人指不定会生出嫌隙,于是说:“你快去吧,我这没事,肚子已经不太疼了,有事我会叫医生的”。 叶长河一看她那么通情达理,凑上去亲了一下她的脸,“你就是懂事,放心,等菲菲好些了,我就和她离婚,我不会让咱儿子没有爸爸的”。 何萍几乎热泪盈眶了,点头,“好,我等着你”。 而另一所医院里,秦颂被孟依依的妈妈挡在了门外,那个精明干练的女人眼眶红红的,苍老了不少。 “依依现在谁也不愿意见,你回去吧”。 “医生说她的意识已经清醒了,能不能让她去看看叶菲?” 孟妈妈冷笑:“依依为了她才会……”,她深吸一口气,“难道让我家姑娘为了她把命都搭进去才满意吗?” “阿姨”,秦颂无力的低下了头,“可是,叶菲的情况非常不好”。 “不关我们的事”,孟妈妈狠下心肠说道,她的心里是有怨气的,叶菲一点事都没有,她家姑娘却受了那么大的罪,她怎么可能不怨叶菲。 “你回去吧”,孟妈妈转身就走。 “阿姨,这件事我会找人压下来,没有人会知道她们两个遭受了什么,那两个混混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孟依依康复之后可以继续去学校上学,不会有人议论半句,可是”,秦颂的眼中有巨大的忧伤,“叶菲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清醒不了了”。 医生对叶菲进行了第一次催眠治疗,不管怎么暗示,怎么引导,她始终沉默。 医生出来后对秦颂和叶菲的摇摇头,“没有用,她自我封闭的太厉害了,除非找到刺激她的东西,要不然她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 余惠兰当场痛哭,叶长河也很难过,不过心底却有一丝侥幸,他还有一个儿子。 孟妈妈听到秦颂的话脚步滞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用力推开了病房的门。 孟依依所在的医院是一家私立医院,保密措施做的很好,医生很尽责,只说跟病情有关的事情,从不多问一句。 “身上有几处擦伤,不碍事,注意不要碰水就行,下体的撕裂不是很严重,大概一个星期就可以恢复……” 孟妈妈听到这话,一下子跳了起来,质问道:“不是很严重是什么意思,我女儿她被坏人欺负了,怎么可能不严重?” 主治医生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妇女,看了她一眼,说:“检查的结果的确如此,具体发生了什么要问病人自己”。 孟依依侧着身子,听到这话身体颤抖了一下,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孟妈妈长长地叹口气,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问的出来。 孟依依请了病假,而叶菲直接办理了休学,医生说,叶菲的情况再住院也没什么用,余惠兰把她接回了家里,每星期去医院做心理治疗。 医生的建议是先做心理治疗,让家属多带她去熟悉的地方走走,多和她说说话,刺激她的意识,说不定情况会有所好转。 叶菲现在仿佛一个大号的人偶,没有任何表情,不会说话,也不会笑,吃饭喝水全凭惯性,余惠兰给她盛多少饭她就吃多少,动作僵硬且笨拙。 秦颂几乎每天都来,他给她念恐怖小说,她乖乖的坐着,眼睛眨巴眨巴的,秦颂念到:“停尸房里传来一声恐怖的惨叫”时,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再看叶菲,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嘴角是亮晶晶的口水,伸出指头抹去,笑着说:“我应该把这一幕拍下来,等你好了拿给你看”。 秦颂把叶菲抱到床上,帮她掖好被角,轻轻走出了房间。 余惠兰看到他出来,面色复杂,“秦颂,我会照顾好菲菲的,你不用每天都来”。 秦颂眉眼淡漠,语气更加冷漠,“你要是能照顾好她,她就不会大半夜去酒吧了”。 自从知道叶菲去酒吧的原因,秦颂对余惠兰一直没有好脸色。 “是我,都是我不好”,余惠兰哭了起来,“我不应该迁怒她的,更不应该打她,我当时是昏了头,我……” 余惠兰痛哭失声,自从叶菲出事,她一直生活在内疚和自责当中,如今被秦颂提起,她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 “阿姨,我之所以还愿意这样叫您,是因为您是叶菲的妈妈。我今天明确告诉您,在叶菲康复之前我会一直陪着她,哪里都不去”。 “可是……” 秦颂打断余惠兰,又说:“我去帮她买个电动牙刷”,如今的叶菲像孩子一样,刷牙的动作已经不连贯了。 渐渐的,余惠兰已经默认了秦颂的存在,他喂叶菲喝汤(因为叶菲喝个汤能洒一多半),给叶菲念故事,给叶菲唱歌,因为叶菲喜欢听他唱歌,没有表情的叶菲在听他唱歌的时候嘴角会微微扬起。 只是有一点余惠兰有些难以接受,那就是秦颂晚上睡在叶菲的卧室,虽然是打地铺,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归不好。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听到动静,推开门一看,叶菲像梦魇了一样,眼睛禁闭,身体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小声哭泣着。秦颂坐在床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乖了,没事了,没事了”。 作为母亲,余惠兰感激秦颂对叶菲所做的一切,心底却唏嘘不已,只怕,叶菲没这么好的命。 叶长河一直都没有回家,余惠兰打了几次电话后心灰意冷了,一个精神失常的傻女儿和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谁都知道该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