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菲抱着一大摞书本从教务处出来,两只肩膀被书的重量压的酸疼,走了一段路,她把书本靠在墙上短暂休息,操场上传来热闹的哄笑声,她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不是有句话这样说,就算生活再艰难,也要学会微笑。 好吧,她笑,她努力笑,可是离教室越近,她的心情就越沉重,嘴角似有千斤重,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未能让它上扬一毫米。特别是在叶菲走到理科十班的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铿将有力的“电场力做功……带电体由a到b时电场力做的功……”时,她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她的运气怎么这么背,第一节课就是物理课,她的地狱生活即将开启。 “报告!”叶菲觉得自己都快哭出来了,又是深呼吸又是咽唾沫,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物理老师看着叶菲抱着一大摞书很快就明白了她的身份,推推厚重的眼镜片,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进来!” 全部的人都向叶菲行注目礼,孟依依坐在第二排的位置,欣喜地朝她打着招呼,叶菲笑了笑低着头往最后一排走去,那里有两张空着的桌椅,听说原来的主人转去文科班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同学们已经司空见惯,很快就移开了目光,再说叶菲也没有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好好听物理老师讲课,要知道物理对理科班的学生来说非常重要的一门课程。 课本是全新的,熟悉的油墨味第一次没有让叶菲感到兴奋,她茫然地打量着陌生的教室,偶尔能见到几张熟悉的脸,可是那些人忙着沉浸在自己的“学海无涯”中,没空给与她安慰的眼神,她发着呆,出着神,心绪慢慢平静下来。 “你昨天发信息的时候我还以为你骗人呢,没想到今天就来了”,下课铃一响,孟依依就一屁股坐在了叶菲旁边的空位上,“这也太突然了,我都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想当初你学文的态度多坚决啊。” 叶菲用手托着下巴,脸无奈地跨了下来,“其实我也希望这是在做梦,没办法,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既然这么不情愿,为什么要转回来呢?”孟依依不解。 “依依,你的梦想是当一名女法官对吗?”叶菲对她眨眨眼睛,“所以,政法大学是你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学校,可是结果,你现在在读理科。” 有些话她不能说,也不想说,她相信她这样说孟依依是可以理解的,就像当初丁颖理解她一样,这就是所谓梦想和现实的差距。 孟依依的眼睛暗淡下来,她比任何人都懂得,什么叫迫不得已。 “好了,好了,你这么有主见的人想必旁人是左右不了你的,现在和我一起去厕所吧,估计这会儿去人不会太多,快点,一会儿该上课了”,孟依依拉着叶菲就冲向厕所,叶菲在身后无奈地勾起了唇,先解决生理需要比较重要。 从厕所出来,叶菲和孟依依几乎是小跑着往教室赶,叶菲气喘吁吁地问:“不是说理科班的女生少吗,怎么上个厕所还是跟打仗似的?”她的尿意本来不明显,想着只当陪孟依依了,可是在厕所待了一会儿,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受周围“哗哗”的水声的影响,她的尿急越来越明显,差点都快憋出内伤了,才抢到了一个位置。 “我们班的男女比例差不多是一比一,女生的比例和你们文科班肯定没法比,可是禁不住理科班多啊,总体算起来女生人数可比文科多的多,可这栋教学楼的女生厕所却没有因此增多,这在哪个学校都是普遍现象,你别跟我说你还没适应。” “也是,我是从文科转理科,又不是转学校”,叶菲为自己突然的犯傻感到羞耻,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淡定啊,肯定是因为刚来就碰上了物理课,让她所有的心里建设都化为泡影了。 “下一节是什么课啊,我们要是迟到了会不会被人翻白眼?” “这点你放心,张进老师,就是我们的物理老师,你刚才不是也见了吗,整个就是一面瘫,平时最多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他是不会翻白眼的”,孟依依是个腼腆内向的女孩儿,很少这样评价人,可是在叶菲面前她总是会不自觉变得活泼,或者假装活泼,内心深处,她是不愿意让叶菲担心的。 “哦,那就好,我最怕那种,你稍微犯一点错误对方就不依不饶的老师,我们的物理老师姓张啊”,叶菲还在发表看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停住了脚步,“你的意思是这节课还是物理课?” “是啊,连着两节都是物理啊,快点,上课铃响第二遍了。” 刹那间叶菲想到了一个词语,生无可恋。 不同于文科班的上课氛围,十班的课堂气氛很凝重,当然叶菲不知道是每节课都这么凝重,还是单单只有物理这一门。正如孟依依所说,张进老师是一个面瘫,他的眼睛狭长,颧骨有些突出,带着金丝眼睛,看起来是个很睿智很博学的人,实际上他也确实是这样一个人,知名大学物理专业的高材生,只是看起来有些不好相处。 叶菲在第二节物理课上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下物理老师的相貌,性格和讲课方法,得出的结论是,张进是一个很没有意思的人,这样的人会让她对物理更加没有兴趣的。可是随即一想,能把物理讲的妙趣横生的人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况且,不管谁是物理老师,叶菲觉得自己对物理一样没有兴趣,所以,她研究了一节课的成果连屁都不如。 叶菲在大课间挪动着小碎步到了秦颂的桌边,笑的一脸谄媚,然后把自己上一节课的结论小声抱怨了出来,少年刚刚从梦中觉醒,脸上尽是红痕,用迷蒙的双眼瞟了一眼叶菲,“人家是来讲课的,又不是来演讲的,要那么多表情做什么?” “我知道,可是他最起码要注意抑扬顿挫吧”,叶菲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这样的讲法,要我这样的人情何以堪啊?” “所以呢?”秦颂注意到了她眼中的无奈和促狭,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双手抱怀,等着叶菲的最终目的。 “所以,我需要的帮助”,叶菲可怜兮兮地望着少年,“非常,非常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