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关叶菲的事”，孟依依沉默了好长时间，才开始讲述当时的事情。　　“叶菲拿着拖把想要拖住那两个人，为我争取逃跑的时间，可是我不能跑啊，我跑了她怎么办，我当时只想着叶菲一定不能有事，所以我把她推进了那个杂物间。”　　孟妈妈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你怎么这么傻啊”。　　余惠兰看着一旁躺着的叶菲，再看看面色惨白的孟依依，泣不成声，“我们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孟依依说：“妈，这是我欠她的”，接着她把当初被地理老师险些侮辱的事情讲了一遍。　　“当时她把我推了出来，然后把门反锁了，我当时除了害怕就是震惊，我和叶菲一点都不熟，她为了我一个陌生人却把自己置于那样的险地，我一直对她都充满了感激，还有”，孟依依顿了一下，瞟了一眼秦颂，“后来，那个老师坐牢了，虽然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可是我知道叶菲一定出了不少力。妈，她为了让我摆脱那件事的阴影，不知花了多少功夫，我不后悔保护了叶菲，只是，好像我的保护适得其反了”。　　余惠兰从来不知道有这件事，听完孟依依的话，她呆愣住了，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的女儿竟然做过这种事，这么危险的事情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听说过。　　秦颂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经过，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收紧，他知道叶菲一直都是个善良的人，可是为了别人做到如此地步，恐怕不是善良二字可以解释的，叶菲对孟依依似乎有种莫名的愧疚感，甚至不惜利用他的权势。　　秦颂不理解这份愧疚感从何而来，却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孟依依遭人侮辱，疯掉的人却是叶菲。她心心念念保护的人，却因为她而被彻底毁了。　　病房里一片静谧，所有人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孟妈妈把孟依依搂进怀里，抽泣道：“我苦命的女儿啊”。　　余惠兰站起来冲孟依依鞠了个躬，“不管怎样，阿姨还是谢谢你”。　　孟依依垂着头，几不可闻地摇摇头。　　“我们走吧”，余惠兰对秦颂说。　　秦颂点头，轻轻抱起床上的叶菲，看着她的睡颜一阵心痛，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孟依依说道：“我知道这样说可能有些过分，不过我想说，你能不能配合医生帮叶菲做心理治疗，她的情况越来越糟了”。　　病房里再次沉默，孟依依经历了这样的事情，身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短时间根本就不可能恢复，秦颂却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不同意”，孟妈妈深吸一口气，冷冷开口，　　“我也是医生，心理治疗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让依依配合，就意味着她要一遍遍地重复当时的情景，这对她太残忍了。叶菲妈妈，我很感激叶菲曾经为依依做的一切，可是如今依依……她们两清了！”　　余惠兰点头，神情哀凄，“我知道”，又对秦颂说：“算了，医生说了心理治疗已经走到绝境了，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没有到绝境，刚才叶菲看到孟依依的时候是有反应的，只要孟依依肯配合，说不定有转机”。　　孟妈妈还想说什么，被孟依依拉住了，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秦颂，“让我想想好吗？”　　秦颂对她点点头，一向淡漠傲然的眼睛里有几分乞求。　　之后叶菲醒来，依旧呆呆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秦颂带着她又去看了几次孟依依，可是她不再有反应，眼睛空洞的没有任何焦点，孟依依跟她说话，她也没有回应，好像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人，孟依依的脸更加白了。　　z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秦颂牵着她的手去一五三医院，余惠兰帮两个人准备了厚厚的围巾，秦颂却坚持戴自己的那条，卡其色的，带着暗花，叶菲买给她的那条。　　余惠兰把两个人送出门就去上班了，和长河离婚后虽然分到了一笔钱，可是对于叶菲这样的情况是远远不够的，光治疗费用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她还得为以后打算，要是叶菲一辈子都这样，她得趁着年轻多赚着钱才好。　　余惠兰要上班，本来是想请娘家的表嫂来照顾叶菲的生活的，可是秦颂说他可以照顾，余惠兰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心里想的是，难道你能照顾她一辈子不成，终归是要离去的。　　心理治疗需要绝对的安静，赵医生带着叶菲进去，秦颂就在门口等，看着漫天大雪，想起叶菲做的那个小雪人，心里一阵难过。　　出来的时候医生摇摇头，长长一声叹息，“催眠也不大能进行下去了，大部分时候，她都在发呆，提起强奸这样的字眼，她就开始无助的哭泣，不停的哭，完全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终于，心理治疗走到了绝处，医生开始对叶菲用药，说是可以刺激神经的，指头般粗的针管，透明的液体，一点点注入叶菲青色的血管中，她从哭泣变的安静，然后睡过去。　　秦颂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帮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瘦削的脸，说：“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再也不用减肥了。”　　雷霆打电话过来，秦颂嗯嗯两声，最后说道：“你们在门口等吧，这里面，你们不习惯”。　　丁颖穿着红色的羽绒服隔着老远就开始狂奔，像一个炮弹冲向叶菲，狠狠地抱住了她。　　叶菲觉得不舒服，皱起了眉头，拼命地扭动着身体。　　“丁颖，放开她吧，她不舒服”。　　丁颖松开了胳膊，叶菲退后几步躲到秦颂的身后，拉住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眼神清澈纯洁，嘴角不自觉的流了口水。　　丁颖用力抹了一下眼睛，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巧克力，笑着递到叶菲面前，“给，吃吧”　　叶菲的眼睛眨巴眨巴，有些呆傻，慢慢伸出了手。　　“还是没有进展吗？”　　秦颂的唇抿成一条线，摇头。　　“你打算怎么办？”雷霆看着叶菲用力扯着巧克力的包装袋却打不开的样子，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我打算带她出国治疗”，少年说话瓮声瓮气的，叶菲家没有暖气，这几天一降温他就感冒了。　　“然后呢？”　　“她会好起来的”，秦颂答非所问，看着丁颖帮叶菲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叶菲迫不及待地塞进嘴巴里，他勾唇笑了一下，一会儿记得再买些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