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桉拉着霍希出来的时候，四楼几个班级看热闹的脑袋还没来得及从窗外收回去，都看着他们俩人。　　 一些大胆的话也随之传了出来，那些话霍希早就听了十几年了，他一直觉的无所谓，但是今天他听到这些话觉的格外的刺耳。　　 因为这些话也毫无遮拦的传到了安桉的耳朵里，他不确定她听了会怎么样。但也不敢出声问，只能任由她拉着离开。　　 安桉拉着他没有回班里，径直就上了天台。　　 霍希跟在后面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他突然就后悔刚刚一着急打了季望了，她会不会就对他失望了。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但其实他一点都没好，还是那么糟糕。　　 安桉不知道霍希这一路的所想。只是快步到了天台的角落，才放开他。　　 看了一眼霍希就第一时间握起了他的手：“我就不在一个小时你就长本事了，还会跟人打架了啊。”　　 “我……”意识到她不高兴，他下意识的想要开口，却觉的没什么好辩解的。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安桉看了看手问：“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霍希没想到她会这样，却还是乖乖的顺着她的话答：“没有，他一点都没有回手。”　　 她又左右仔细看了看，确定他真的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看着霍希柔声开口：“他做了什么？”　　 霍希被安桉的问法问呆了，难道她不先问问是不是他的问题吗。　　 “他……”霍希想要用之前的话回答，却觉得那样敷衍的话他不想用来搪塞安桉，最后犹豫了好久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不想说？”安桉歪下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他。　　 霍希点了点头。　　 “那就不说，你没受伤就好，我们现在下去吧。”安桉料到可能有这个结果，要是普通的原因霍希都不会打人。　　 反正现在霍希也没有受伤，她也就懒得计较这件事了。等到霍希想说了她相信自己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她没所谓的说完就转身要下楼，但是刚刚转身手却被人拉住了，紧接着她被人拉进了一个怀抱里。　　 之后她听见霍希的声音传来：“我不说，你是不是生气了？”　　 安桉伸手揉了揉霍希的头，安抚似的开口：“我不会生气，只要你没受伤就好。”　　 听到这话，霍希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一半。下巴抵在安桉的肩膀上贪恋似的闭上了眼，这样的信任和依赖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你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对我？”霍希松开放在她腰上的手，慢慢的移到了她的肩膀上，强迫安桉和他对视。　　 安桉知道霍希不会伤害自己，只任其摆布，看着霍希的眼神温柔：“你那么在意我的态度吗？”　　 “嗯。”　　 看着他固执的样子，安桉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她不愿意去想的冬夜，那个所有人在期待新的一年的跨年夜。　　 那时候的她也很期待新的一年，因为她计划着高考完就和那个一见钟情的少年表白，新的一年预示着她离表白又近了一年。　　 但就是在那天霍希还是受到了别人的欺负，最后穿着单薄，肮脏的白衬衫在一座破旧小楼前带着解放的笑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十二点的钟声还没响起，跨年的烟花还没绽放，她的少年终究没有迎来新生。　　 想到这里安桉就格外的心痛，她再次伸出手慢慢的抚上霍希的发丝：“因为我想和你一起迎来每一个新年。”　　 因为这个回答霍希愣住了。　　 从刚刚开始他就盯着安桉的眼睛没有移开过，他清晰的注意到女孩眼神里复杂的情绪，最后落到他身上的时候看着他眼里有无法抹去的兴奋和珍视。　　 那是他从别人眼里从来没有察觉到过的情绪，从小到大除了不发病的母亲对他很好以外其他所有人都认定他是一个扫把星，疯子。看着他的眼神从来只有厌恶和恐惧。　　 可是在她眼里他是值得珍视的存在。　　 他又听到身前的女孩开口：“霍希，我觉的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年我才不会有遗憾，只有你在的每一年对我来说才是新年。”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安桉的询问声传来。　　 看着她眼底的认真，霍希心里的防线突然溃不成军，他重新将眼前人拥入怀中。　　 那些刚刚不想说出的理由宣泄而出：“今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听到这话，安桉突然就想通了这几天霍希的不对劲。　　 这几天的霍希总是很困的样子，眼下带着淡青。每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没精神，都要她威逼利诱才多吃一点点，更不要提每天上课都根本睡不醒，她还奇怪本来霍希上课已经不那么睡觉了，怎么突然又开始了。　　 特别是这两天，霍希就算是拉着她的手睡一节课还是要醒好几次，她原以为是他睡得浅，现在想起来估计是他做噩梦根本就睡不着，但是又困只能这样睡睡醒醒的。　　 想到这些，安桉眼里的心疼根本藏不住：“怎么不和我说，这几天是不是都没睡好，你应该请假的。”　　 听到她关怀的话语，原本提到这天就心情不好的霍希突然就觉的心里没那么沉重了，他淡淡的开口：“我怕我和你说了，你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怕我。”　　 “我不……”　　 “你应该也知道，我妈妈是个疯子吧，我怕你看到我做噩梦之后的样子，觉的我也是个疯子。他们都那么觉的。”　　 安桉想要安慰，但是被霍希打断了，耳边只有他淡漠的说出他之前不想宣之于口的顾虑。　　 “你其实没见过我真的做噩梦的样子，他们都说我会和我妈妈一样，那时候……”　　 霍希第一次说了那么多，就算只是囫囵吞枣的说着他和他妈妈之前的一些日常，安桉也觉得格外珍贵了，靠在霍希的怀里安静的听着。　　 不知道说了多久，虽然那些事安桉早就在梦里亲眼见过，但是现在由霍希亲口说出来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她可以感觉的出来，霍希对她说出这些是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至少不像梦里一样他带着全部的痛苦回忆，一个人离开了。　　 最后她听见霍希痛苦却又期待的口吻说：“安桉，我一直相信我妈妈不是疯子，她只是太可怜一直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听见他这样说，安桉慢慢的从他怀里抬头，看着霍希说出他想要的下一句：“阿姨不是，我们霍希也不是，我们霍希是我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