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初小跑到楼下，一眼便看到他站在老位置。　　 走过去，嗔怪道，“不是让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嘛？站这么空的地方多冷。”　　 他笑笑，“担心你找不到我，而且今晚没什么风，也还好。”　　 注意到她披头散发的，又不由追问，“怎么没戴帽子？是嫌弃我送你的帽子丑？”　　 她从口袋里掏出被揪成一团的针织保暖帽，在他眼前晃晃。　　 “在这呢，刚吹干头发，还有点闷热的，晾一会再戴。”　　 说完又拉起他往别处走去，自己住的这栋楼下，可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走了一小段路，她松开他，把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扯了扯，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额头。　　 可即便这样，一路上，她还是每遇到一个人就低下头，生怕被熟人认出。　　 木南与跟在她身侧，觉得好笑又无奈。　　 夏之初直带着他走到小区的泳池边，泳池因为冬天不开放的原因，物业便连带着这边的灯也关了。　　 两人坐到旁边的长条椅子上，附近昏暗暗的，周围路过的人，除非有夜视眼，不然指定看不清这两人是谁。　　 哪怕是坐得极近的两人，也只是靠着远处路灯施舍的一些余光，勉强可以看清对方的脸。　　 他把苹果塞到她手里，温和道，“洗过的，可以直接吃。”　　 夏之初也没有推脱，拉下围巾直接咬了一口，苹果表面带着些温热，看得出来他真的站楼下等了好些时间。　　 “你昨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不是已经给过我苹果了吗？怎么今天又给一个？还特意跑一趟。”　　 木南与盯着她吧唧吧唧的小嘴，风轻云淡地回着话，“昨天的是昨天的，今天的是今天的，不冲突。”　　 随后，他又嘴角上挑，“况且，其实是我想见你，苹果只是借口。”　　 “噗..既然是借口，那你还直接说出来？”还好她刚刚已经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了，不然指不定怎么噎死。　　 还得没等他回应，她又侧头看他，“什么时候你想见我，也需要找借口了？你以前可没有。”　　 木南与：“这一次。”　　 夏之初：“...”　　 他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　　 既然不知道怎么接话，那就化无语为食欲吧，她又咔咔咬了两口苹果。　　 两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看起来，像一只往嘴里屯食的小松鼠。　　 木南与始终侧头看着她可爱的吃相，趁她再次把苹果凑到嘴边啃咬时，忽然握住她托苹果的手，低头凑过去咬了一口。　　 夏之初整个人都被吓呆住了，心跳仿佛停止了半刻，内心更是直接惊出一句“卧槽”！　　 就在刚刚！　　 他们的唇角！　　 好像碰到一起了！　　 脑子里又回放了几遍方才发生的事，这才敢确定那是真实发生的。　　 脑子乱糟糟的她，睫毛轻轻抖动着，机械般地继续完成咬苹果的动作，然后侧头带着些茫然看他。　　 又呆了几秒，才问道，“木南与，你是不是故意占我便宜？”　　 做了坏事仍旧定睛观察她反应的木南与，觉得她此时呆萌淡定得有些好笑，直接扑哧一声笑出来。　　 而后又勾起唇角，有些厚颜无耻地道，“我都做得这么明显了，你其实可以自信点，把问句改成肯定句。”　　 “不过你如果觉得自己吃亏了，倒是可以东施效颦，把便宜占回来。”说着他又抬起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嘴角，语气里的玩味又多了几分。　　 “不要脸。”夏之初嘀咕一句，侧过身去。　　 表面上对他的挑逗极度嫌弃，可那张小脸却涨得通红，一片滚烫。　　 木南与低笑着，那双盯着她小身板的眸子，带着宠溺又温柔的色泽。　　 忽而他又抬起双手，十指穿过她的发丝，贴在发根处感受了下，“已经干了，把帽子戴上吧。”　　 夏之初空着的那只手，掏出帽子，刚想胡乱往头上套，就被身侧的人接了去。　　 他整理了一下她那有些乱的长发，再把帽子戴上，又往后下方扯了扯，遮住她的额头和耳朵。　　 觉得一直背着人家，多少有些不礼貌，夏之初想要侧回身去。　　 然而还没有所动作，便只觉肩头一重，耳边响起他刻意压低的声音。　　 “女朋友。”　　 “嗯？”平时被他叫惯了女朋友，所以她应这一声，完全是出于本能习惯。　　 此时木南与的下巴正抵在她的肩头上，双手也顺势揣进了她羽绒服的兜里。　　 这个动作看起来，倒像是轻搂着她。　　 他沉默了半晌，忽地从喉咙发出一道笑声。　　 这道笑声传到夏之初的耳朵里，变成低低的气音，酥酥麻麻，很是撩人。　　 他倚下眉眼，有些自嘲地开口，“怎么办？真是每天都想见到你。”　　 夏之初本想趁机揶揄他几句，来报刚刚的挑逗之仇。　　 但是听他这么认真，又于心不忍。　　 敛了敛眸眼，把左手塞进口袋里，轻捏住他的手背，“那我再努努力，争取早日把自己变成像你一样优秀的人，努力把‘准’字去掉。”　　 他歪头，望向她的侧脸，“可在我眼里，你一直都很优秀。”　　 顿了顿，他又敛眸，“所以无论高考结果怎么样，都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这话说完，木南与明显感觉到覆在他手背上的小手，用力收紧了些。　　 远处的小道上传来三两个小孩咯咯的笑声，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这么开心。　　 夏之初神色平淡，一双如雾夜星光般的眼睛直视前方，悠悠地把最后一口苹果啃完。　　 她其实在想，自己要怎么回他。　　 倘若不是学校禁止早恋的规定，倘若不是当初答应过澜姐，那她此时一定会拒绝他。　　 然后说一句，“可我想要我们现在就在一起。”　　 这么优秀明亮的男孩子，这么热烈温暖的少年，她又怎会不想占为己有！　　 可如今，还不能。　　 她想了好几种回应。　　 好？　　 可以？　　 听你的？　　 ...　　 她觉得这些都太干巴巴了，可又想不出更好的回答。　　 最后干脆把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抛回给他，“你把我续命的东西都偷走了，所以，你认为我还有得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