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老许似乎察觉她这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咳嗽了一声，拿着饮料瓶在地垫上转了圈，提议道：“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怎么样？”　　 他想调节一下这里的氛围。　　 宋真真对老许没有什么敌意，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当即举手：“我要玩。”　　 有人响应，其余人都半推半就。　　 老许摩拳擦掌，决定给韩意浓做好助攻：“那我开始了。”他用力转了一下，饮料瓶旋转了一会停下，瓶口的朝向牵动着大家的神经。　　 最后眼睁睁看着它停在了韩意浓的面前。　　 老许心底大叫一声好，这简直是送上门的机会。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老许拼命朝韩意浓眨眼睛。　　 韩意浓见老许眼睛一直抽筋还有些疑惑，犹豫了片刻选择了大冒险。　　 老许在心底暗叫了一声“yes！”，然后发出了指令：“那你和宋云和对视一分钟。”　　 这个提议瞬间被陆简和宋真真否决了：“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了？我觉得可以，周女神呢？”老许看向周小意。　　 “我觉得可以。”周小意爽快地回答。　　 “你看你看，”老许得到周小意的认同后，更快卖力了，“游戏而已，输不起啊？”　　 这两人顿时被堵得没话说了。　　 韩意浓第一次看老许这么顺眼，双手扶着宋云和的肩膀，两人目光交汇。　　 静静凝视对方。　　 她的目光清澈纯粹，水汪汪的大眼睛非常漂亮。　　 也许从很久开始他就希望宋云和这样注视着他，只注视着他一个人就好了。　　 愿望在这个强制性地游戏里得以施行，让他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他要这样做，也必须这样做，哪怕强制性的也要将宋云和的目光挪到他的身上来。　　 因为，被她注视着，那双大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　　 是一件多么令人愉悦的事情。　　 韩意浓的目光太露骨太具侵略性了，嘴边还带着满足的笑意。　　 少年的心事任谁都一看便知。　　 “好了好了，一分钟到了。”陆简横亘在两人中间，成为天然屏障。　　 老许笑了笑，觉得这次助攻成效卓越，又开始转动饮料瓶。　　 这次落在了宋真真的面前。　　 “真心话。”宋真真选。　　 老许思索了片刻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宋真真看了一眼韩意浓，坦荡地说道：“之前随大流喜欢过韩意浓，不过你不要误会，我现在不喜欢了，我现在最喜欢云和。嘻嘻嘻。”她笑了笑，一手搭在宋云和的肩膀上。　　 既坦率又阳光。　　 韩意浓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宋真真，他倒是真没想到每次对他凶巴巴的宋真真，从前喜欢过他。　　 老许笑了：“也难怪，当时学校大半的女孩都喜欢过浓哥，堪称少女狙击手来着。我估计是个女的，也在所难逃。”　　 结果换来大家鄙夷的嘘声。　　 老许笑呵呵的，又继续转动饮料瓶，他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宋云和。　　 他经过两次尝试已经差不多能掌握好力道，在韩意浓满含期待下，老许做一个收到的表情。但意外有时候总是来得很突然，他还没来得及转动饮料瓶，饮料瓶已经被一边的宋真真抢走了。　　 “我也来试试。”她跃跃欲试，说着用力一转。　　 最后瓶口朝向周小意。　　 这下轮到老许脸红心跳了，要是女神选大冒险的，估计大家都会成全。　　 这可能是第一次亲密接触。　　 宋真真开口问：“真心话还是……”　　 “真心话。”周小意打断了宋真真后面的话。　　 宋真真乐得看戏，眼珠子一转抛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老许是你喜欢的第几个人？”　　 周小意有些意外，神色复杂地看向宋真真，甚至一度以为宋真真知道些什么。　　 纤细的身体非常挺拔，坐姿非常优雅。　　 但此刻莫名难堪。　　 她已经很习惯撒谎了，可身体还没有学会，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的韩意浓，又看了一眼身边的老许。　　 然后艰难地开口：“第……”　　 第几个呢？　　 “第一个。”　　 如果说第二个，那么这些人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么第一个是谁？　　 是那个在她万分窘迫时，脱下白衬衫给她那个男孩。　　 是那个对她说话温柔的男孩。　　 是那个在平安夜送她苹果的男孩。　　 是那个她万事可以游刃有余，只在他面前紧张窘迫心跳如雷的男孩。　　 是那个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为他迁怒于朋友的那个男孩。　　 是韩意浓。　　 初三那年，韩意浓转学走了。　　 那些不平的心绪好像也随之渐渐尘封。　　 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有他的人生，她也有自己的。　　 像是一颗璀璨的流星短暂地出现她的世界，无论是她还是宋云和，都不会和他再有交集。　　 她会尘封这一切，像是一段黑历史抛诸脑后，她可以重新做回那个光明磊落的学霸。　　 而不是控制不住嫉妒的坏女孩。　　 直到她再见到他，他变了不少，比起初见更加成熟更加帅气。　　 那些压抑住的情绪像是被掀开了符咒的妖物，澎湃喧叫，摧枯拉朽。　　 唤醒了她对韩意浓的爱。　　 “第一个。”她坚定地说道，将真实的自己完全包裹起来。　　 那就说谎吧。　　 说一个只有韩意浓可以戳穿她的谎言。　　 她挑衅韩意浓。　　 韩意浓没什么表情，他专注地剥了个橘子递给了宋云和。　　 周小意的话刚落，宋真真和陆简在不断起哄，身边的老许脸红得像是苹果。他拉着周小意的衣角，颇为娇羞：“你也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啧，狗粮的酸臭味。”陆简骂了一声，阻止了一直吃饼干暗暗发泄情绪的张川，“行了，别吃了，喝点水，别噎着了。”　　 张川哼哼唧唧：“把心放肚子，我绝对噎不着。”　　 宋真真再次转动了饮料瓶。　　 这次瓶口在万众瞩目下，选择了宋云和。　　 得偿所愿的老许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立马问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宋云和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真心话。”　　 “别啊，大家都选真心话就不好玩，要不选择大冒险吧？”　　 宋真真斜了一眼老许：“别双标哦，刚刚你女朋友也是真心话哦。”　　 “……”老许一噎，“行吧，那我来想想问个什么劲爆一点的问题。”他抓了抓脑袋，看向韩意浓。　　 无声地询问。　　 “你喜欢我吗？哪怕只有一点好感。”　　 欢笑中响起了一阵极不和谐的较真的声音。　　 大家都愣了，欢笑声停了，大家都不太自在地将视线汇集到了当事人的身上。　　 韩意浓此刻还定定地看着宋云和。　　 宋真真简直不敢相信，当初活得像不能近身的菩萨的韩意浓，会这在宋云和面前这么的，这么的小心翼翼和直白。　　 要知道，在这个年龄段，大家对感情的态度是既羞涩又隐晦。　　 大家都沉默了，将目光放到宋云和身上，开始对答案好奇了。　　 宋云和视线和韩意浓齐平，目光沉静。　　 只是思绪有些游离。　　 她绞尽脑汁让自己回忆起苏适递交给她的产品说明书。　　 具体的细节，早已经忘记了。　　 只记得苏适临走的时候，坚毅的线条有片刻的柔软，他说：“兼容实验主体双方如果双向确定感情，会缩短实验时间。”　　 兼容是围绕实验者进而开展的，按理说实验主体算是绑定关系，会一直在一块。她甚至一直有个猜想，怀疑她的实验对象不是苏适，而是韩意浓。　　 要不要趁这次机会，试一试呢？　　 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要不要点头确定一下呢？　　 然而，这短而急促的时间里，有个人模糊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是阿野。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会想起他来。　　 那团理不清的情绪围堵住了她思考运作齿轮，她的脑袋似有千斤重，让她无法点头……